夜风自窗缝灌入,灯火幽微,摇摇欲灭。
傅易欢坐在桌前,听着沉光回报:“主子,白日间我大概探了一下,府内有两个地方护卫最严,一个是书房,还有一个是韩行千的画室。”
“画室?”
“是,我打听了一下,韩行千酷爱作画,为了作画时不被打扰,特地在府上建了一个画室。”沉光回答道。
“知道了,做好准备,明晚我们分头行动。”
“是,那,要告诉大师吗?”
傅易欢有些疑惑,问沉光:“告诉他做什么?你什么时候那么信任他了?”
沉光一惊,赶忙跪到地上,回答道:“主子恕罪,我只是看主子和他关系好像很亲近,大师武功高强,如若他愿意帮忙……”
“行了”,傅易欢打断沉光的话,“我们的事就不要麻烦他人了,何况他一个出家人牵扯进这些因果干嘛,他就该好好去修他的大道。”傅易欢垂下眼眸,有些疲地对沉光说:“沉光,我们要走的是一条注定铺满鲜血的路,就别要他沾染上了……”
沉光低垂着头,第一次想违背主子的命令,他真的很想有人能帮帮他的小王爷,小王爷一个人背负着北原军和朔王府那么多人的血仇,实在太重了。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傅易欢厉声警告:“你别想替我拿主意,不然军法处置!”
“主子,你……”
“别说了,下去准备吧。”傅易欢知道沉光是为他好,可是,他怎么忍心让那人沾染脏污,他本就该干干净净的,是他的错,不该放任自己。傅易欢有些后悔那日在破庙答应他跟着了……
第二日一早,君无念像往常一样来找傅易欢一起用早膳,却被沉光拦在门外,“大师请回吧,主子已经用过了。”君无念有些疑惑,但也没多说什么,深深看了一眼房门,就带着常念离开了。
一直到晚膳君无念都没有见到傅易欢,他十分不解,明明昨夜分开时还好好的,他来到傅易欢房门口,看到房内有烛火,知道傅易欢就在房内。
房间内,傅易欢坐在榻上,眸光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定定看着房门,从君无念一进院门,他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直到那声音停在自己房门口,这人还真是,如果他不出现,他可能就要在门口站一夜了。“哎~”,傅易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起身打开了房门。
君无念看着门前出现的身影,因为逆光,不是很真切,突然一种迫切要看清此人的念头催促他快步走到傅易欢身前。傅易欢看着快步走向自己的人,心跳明显乱了,强装镇定地调笑道:“大师,不过是一日不见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啊?”
君无念不理会傅易欢的调侃,待那人清晰的眉目出现在眼中,心中的焦躁才得以平复,缓了缓,开口问道:“吃过晚膳了吗?”
傅易欢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话竟是这个,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我问了,王爷就会如实回答吗?”
“不会。”傅易欢攥住拳头又缓缓松开,贴近君无念,嗓音冷冽地轻声说到:“大师,我的事你似乎管得太多了,萍水相逢,别忘了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利用你进府,你就负责好好牵制住韩夫人就好了,其他的,就不劳烦大师操心了。”
说完,转身走进房内,重重关上房门。君无念蹙眉看着紧闭的房门,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常念正在房间内偷偷给自己的小师叔写告密信,看见师傅进来,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君无念并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内间,坐到榻上闭目打坐。
常念偷偷打量着君无念,之前在雪域,他偷偷想过,师傅是不是石头雕的,因为他跟随师傅多年,很少看见他的表情出现变化,只是偶尔会看着圣山出神,似乎在回忆什么,但最近他发现师傅似乎生动了很多,就像现在他明显从师傅紧闭双眸的脸上看出了愤怒,似乎还有点别的,可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如果小师叔在就好了,对了,告诉小师叔!常念偷偷拿出自己的告密信,把自己刚才观察到的发现写了进去,末了,偷偷溜出门,来到一处被树木遮挡住的墙角,拿出一个骨哨,放在唇边吹了吹,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空中一只长着利爪通体黑亮的鸟却似乎受到了召唤,速度极快地俯冲下来,稳稳落到了常念的面前。常念把信塞进它脚上绑着的小竹管里,这鸟张开翅膀,直冲云霄,瞬间就消失在常念视野中。
深夜,月影婆娑,整个县丞府似乎都睡着了,傅易欢换上夜行衣,和沉光分头行动,潜入了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