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吩咐,只是想问韩大人愿不愿意前往戊溪城归来客栈做个账房先生?”
韩行千听到傅易欢此话,愣神一瞬,随即不解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傅易欢不答反问韩行千,“韩大人苦读多年,当年北原大战,韩大人送去粮草,可曾了解过北原防线布置?”
“了解过一些,北原十三城,立林我朝北边大漠,是我朝与戎狄防线,因地势原因,不似中原富饶。先皇在时,为稳定边境,与北边异族开设商路,互市为我朝带来了几十年的边境和平与繁荣,其中陵阳城发展最快的,成为了北边最大的城邦,八年前战火起,戎狄瞄准了最繁荣的陵阳,重兵围攻,陵阳失守,陵阳及周边七城皆落入戎狄之手,北原军只能退守恪城。”
韩行千因连连受伤,已是病骨嶙峋,但在谈到国家大事时,仿佛整个人都一扫之前的衰败之气,傅易欢见此,就知没有找错人。
他接过韩行千话语,往下,“这些年皇帝惧怕北原军,屡屡打压,还将部分军士打散,分入北边各城,现下恪城的北原军由我父王当年副将罗宥所掌,面对不断在边境侵扰的戎狄他们坚守多年,已是力竭。至于北原其余几城,要么是对朝廷不闻不问北原的态度早已寒心,要么就是固步自守,现在的北原可谓一盘散沙。”
北原如今的形势韩行千在暨阳这些年也有所耳闻,朝廷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寒了天下有志之人的心,更是寒了北原军民的心。
“所以殿下当如何?”韩行千看向傅易欢的眼中满是期冀,他似乎已隐约猜到了傅易欢让他去戊溪的意图,这样的猜想让他为之一振。
傅易欢也不打算再绕圈子,眼神坚定看向韩行千,说道:“我想重振北原军,收复河山!”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听在在场几人耳中却是震耳欲聋。收复河山谈何容易?且不说北原军多年困守,还能不能战,就是朝廷,必然不会愿意,这些人早就忘了家国天下,心中只有自己面前的利益。
想到此,韩行千原本热血激荡的心情,瞬间冰凉,他不由丧气道说道:“王爷,恕在下说句不中听的,以现下朝廷的软弱之态,就算你有惊世之才,恐也难力挽狂澜。”
“韩大人所言正是,所以,要先安内,再攘外!你且放心,不必多久,朝廷自会有一番新气象。”
傅易欢此话可谓是大逆不道,但他并不在意,用人不疑,他不介意韩行千知道。韩夫人一深闺妇人也能从傅易欢话中猜测出他所谋之事,韩行千官场多年,更是一瞬就明白了傅易欢的意思。
一时间屋内无人言语,片刻,韩行千起身躬身对着傅易欢见了一礼,再起身时面容肃穆,但眼中已含热泪,“韩行千谢王爷赏识,愿为王爷马前卒,助王爷收拾河山。”
曾经在田间立誓要为生民立命的少年,终是找到了归路。
韩夫人知道接下来几人有要事要谈,自己在此也帮不上忙,就主动离开去厨房准备膳食。傅易欢则把自己要韩行千到戊溪的意图说与其知晓。
戊溪城是陵阳边的一个小城,因其不起眼,所以当年戎狄完全忽略了他,戊溪也得以逃过一劫。当年朔王被冤死狱中,他手下军师骆一就消失了,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朝廷本欲将他一起定罪,但遍寻无果。
这些年傅易欢多方打听,终于得到一点线索,这些线索都指向了戊溪城内的归来客栈,傅易欢怀疑骆一当年逃过追兵,一直北上,来到戊溪,并在那儿开了一家客栈,一来隐姓埋名,保全自身,二来戎狄拿下陵阳后,就派重兵踞守,戊溪离陵阳不远,而客栈纳八方来客,可以很好地探听敌情。
但这些都只是猜测,所以他让韩行千去戊溪探一探那归来客栈,如若真是骆一,就将傅易欢手书陈上,共谋驱敌致胜之策。同时,戊溪城守城之主是个胆小的,没有什么大的建树,傅易欢也希望韩行千可以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这样一来,戊溪就会成为陵阳城最大的破绽,战场之上,这可能就是决胜的关键。
韩行千万万没有想到傅易欢竟然把戊溪如此关键的位置交给了他,这是对他的信任,也是考验,对韩行千而言,这是赎罪的机会,所以他没有犹豫,应下傅易欢所托。
“韩行千谢王爷信任,必定不负所托,守好戊溪,等王爷归来。”
就戊溪之事,傅易欢交代好各项安排,就询问韩行千打算何时出发,韩行千表示希望尽快,这样在战事起时,才能准备充分。傅易欢担心韩行千伤势,但他却坚持,所以最后时间就定于三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