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殿下,且慢,下官愿与殿下同往!”站在队列后方的顾清声音不大,却在这一片混乱中出奇震耳。
无数双眼睛都投向了他,有探究有不屑有赞赏……但他却半点不在意,脚步从容地走到傅易欢马前,仰头看向马上的银甲将军。
傅易欢低头与顾清双眸对视,他着实没想到顾清会在此时出列,不过细想又觉得在情理中,这可是顾清,为家国计的顾大人,一身傲骨,灼灼君子!
傅易欢还没想出拒绝顾清的话,傅翎却抢先一步,他从祭台快步疾奔,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住顾清胳膊,急切说道:“顾大人,你一届文人,不通武功,就不要跟去添乱了。”
顾清万万没想到他会当着众人的面做出此等举动,不由有些震愣,直到周围议论声四起,顾清才猛然向后退了一步,将手臂从傅翎钳制中抽出,躬身见礼道:“四殿下,顾清虽是文人,但疏散百姓还是做得的,再不济给将士们送送水也行。”
不卑不亢的发言,使得在场许多刚入仕的年轻官员心中激荡,蠢蠢欲动。
傅翎却不想管这些,他上前一步,还想将顾清拉过,却见顾清抬眸凝视他,嘴角勾起温润的笑容。自上次决裂,傅翎再没见过顾清对他笑,他一直期盼他们能有所缓和,却不想再次见到顾清对自己展颜,竟是这样的时刻,竟是让他放顾清去涉险!
傅翎心中像是堵了大石,梗得难受,他不想顾清有半分遇险的可能,但也不想顾清再对他失望,半晌,傅翎苦笑,这人还说从今而后两人只是君臣,可是哪儿有臣子如此能拿捏君上的,他面对这样的顾清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无奈嘱咐,“顾大人一定保重好自身。”
顾清点头,拉住傅易欢伸出的手臂,利落上马,随即傅易欢再不耽搁,急急扬鞭而去。傅翎也不再踌躇,他转身回到祭台,站在最高处,玄色衣袍翻飞,剑眉入鬓,如墨玉般的寒眸闪烁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冷峻的面庞辉映着阳光,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
他沉声道:“各位,今日福王谋逆造反,诸位皆是见证,现下京城被围困,只要城门被攻破,那不止是城中百姓,就连在座的各位也躲不掉屠刀落下,所以现在就请各位大人能捐人的捐人,能捐物的捐物,辅助豫王共御外敌!”虽是请求的口语,但观四皇子冷眸,谁又敢真的说句不字,皆纷纷表示必定与殿下同心御敌。
傅翎很是满意这些人的态度,但还是不得不防患未然,“各位都是朝廷栋梁,生死存亡之际能如此团结,想必陛下必然十分欣慰,只是丑话要说在前,如若有人想趁此机会做点什么浑水摸鱼之事,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傅翎说完特地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三皇子,挑眉轻笑道,“三哥,你说我说的对与不对?”
三皇子看着傅翎毒蛇似的眼睛,心中警惕之声响起,“莫不是他知道了?”
傅翎不再看他,转身朝慧德帝走去。慧德帝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儿子,突然有些气弱,总感觉一种无形的威压将自己一点点压低,随时都会跌入尘埃。
“父皇,我看此处危险,还是先护送您回宫吧!”
慧德帝看傅翎此时态度诚恳,又觉刚才的一切似乎都是自己的错觉,他压住心中疑惑,终于有勇气开口,“赵晟铭,就由你护送朕回宫,其余事务就交给四皇子处理!”
看到慧德帝准备带着禁军逃回宫内避难,傅翎心中冷笑,果然是个废物,不过也好,这样就没人碍手碍脚了。
傅翎送走慧德帝,就开始着手安排各项事务。首先要保证的就是兵士,傅翎让人调集了京中所有可用的衙役、护卫、家将,供傅易欢驱使,再者招募朝中尚有血性的官员,能战的就去城门集合,不能战的,则带人去疏散安置百姓,并将现在城中可用的火油、煤炭等能御敌的物品全都集中到一起,送到各处,还有药铺的药材也全都按市价收购,太医院各位太医随时准备救治伤员。
待安排好后勤事务,傅翎又转向各位藩王,美其名曰为保护各位叔伯的安全,要将人全都带进宫去,但只要有人不愿,就会看到利剑出鞘架于脖颈。三皇子也被一起带回了宫,所有人都在禁军的严密看守下,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有所动。
“九寅!”傅翎好不容易脱身出来,急忙寻来九寅。
“殿下!”
“你去城门那儿给我看好顾清,别让人伤了他!”
九寅有一瞬间犹豫,他本是四皇子贴身护卫,现下情势这么乱,他又怎可离开。
傅翎看他不动,眼神带刀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