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明明以前上过战场,受过大大小小的伤,可是这一次为何如此痛呢?”傅易欢不解。
他的嘴角溢出一股股血沫,顺流而下,晕染红了胸前的银甲,空气中是大战之后的焦糊味、血腥味,他努力寻找那熟悉的檀香味,眼神孤注地看着飞速近前的红色身影。
“答应要等他的……”傅易欢不想倒下,右手死死抠进泥土,支撑着破碎的身体。手腕上的念珠被顺着胳膊蜿蜒的鲜血浸涂。
时间的流逝在这一刻似乎停顿住了,傅易欢感到身边有很多人围绕,可是他们说了什么,他都听不清,只是执拗的寻找着那个身影。
直到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他才放松下来,混沌的头脑逐渐清明,他努力抬眼看向君无念,拼命扯起嘴角,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你……你来了……”傅易欢气若游丝,但神奇的是,刚才撕裂般的疼痛仿佛找到了安处,让他暂时缓过一二。
君无念不敢用力,怕扯到他的伤处,虚虚将人搂在怀中,用脸颊贴上傅易欢满是冷汗的额头,半晌才哑声道,“是我来晚了,抱歉。”
傅易欢很想抬起手摸一摸那憔悴的脸庞,可惜手臂完全没力,堪堪抬起一点就落了下去。
君无念看到他的动作,拉起傅易欢的手,将掌心覆于面颊,轻轻蹭了蹭。
“有点扎手……”傅易欢摸着他下巴上长出的胡渣,心疼道,“怎搞得这般憔悴。”
君无念不语,垂眸看向怀中人苍白的脸庞,心下似被千刀万剐般疼痛。他抬目呼唤妙真,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焦急。
妙真本来一直跟在傅易欢身边,只是刚才傅易欢与多庸一战时,他不好近身,又被四散的戎狄兵士阻隔,现下好不容易来到傅易欢身边,二话不说,拿出随身银针将不断涌出伤口的鲜血止住,随即抓住傅易欢手腕号脉。
身边围满了北原兵士,穆平和罗宥更是脸色凝重,大家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妙真诊断。
片刻,妙真松开傅易欢手腕,抬眼看向君无念,欲言又止,手指也不住颤抖。
“妙真大师,你倒是说话啊!”穆平不断催促。
君无念一看妙真的眼神就知不好,他这个师弟在医术上天赋造诣都颇高,能让他露出这样无措的样子,可见其中凶险。
他不再犹疑,将没进大半的箭杆折断,小心翼翼抱起傅易欢,翻身上马,对妙真说:“跟上。”
随即扬鞭而去,妙真提起药箱,急忙追上去。
君无念怕傅易欢颠簸,将人稳稳抱在怀中,手心握着傅易欢手腕,不断给他输送内劲,稳住心脉。
看似有条不紊,其实若有人在旁就会看到他抓着缰绳的手在不断颤抖。这是第二次他看着心爱之人的生命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流逝,上一次他没有办法逆改天命,这一次,他却非要与天争一争。
傅易欢稳稳当当躺在君无念怀中,后心撕裂的疼痛因为不断输送进身体的热流有所缓解。他看着君无念猩红的眼眸,心疼不已。
“大师,你还记得之前我说过,等一切了结,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吗?”傅易欢低语。
君无念握缰的手青筋暴起,他低头看向怀中之人,摇了摇头,“别说,好吗?以后再告诉我。”
第一次知道君无念这么厉害的人也会怕,傅易欢刚才缓和的心痛,现在又密密麻麻泛起。
“可是我想告诉你,以后我们就没有秘密,只说情话,可好?”
君无念哽咽,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
傅易欢努力支起自己的身体,将头靠近君无念耳畔,低声说道,“大师……我……不想让你做我的国师了。”
君无念一愣,眼中满是惊愕地看着傅易欢。
傅易欢将脸埋在君无念颈侧,温热的气息断断续续喷洒在他脖颈。傅易欢感觉到四肢越来越凉,不住蜷缩,他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但他还是想说,想把藏了很久的秘密告诉君无念。
“孟婆婆让我喝汤,我不想喝,喝了就记不住你了……我怕你等我太久,想快点去寻你……”
傅易欢的每一句话都冲击着君无念,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他意识不清臆想出来的。
“后来……我记事之后就想来寻你……可是……雪域太远了,我太小,走不到……”
君无念将人狠狠搂紧,用脸贴着傅易欢冰凉的额头,哽咽着问道,“然后呢?”
傅易欢不知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低低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