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长的巷子里,小姑娘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周围空无一人,偶尔只能看到一只路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独有月光与之作陪。
不知道走了多久,姜璃只知道,她在按照自己的记忆,走着从前走过无数遍的路。
再度回到长沙,即使这些天她一直待在院子里,却始终惦念着,该来看一看。
望着面前一片黑漆漆的公园,她脚步才算停下,同上回一样,这座公园就是曾经的景阳王府。
兜兜转转许久,这是她始终放不下的地方,即使知道,就算自己重新回到这里,这里也不再是王府。
故土不复,独留伊人。
她不顾眼前的围栏,直接纵身一跃,进入到了公园中,白日里的热闹喧嚣早已不在,只有如今这寂静到只能听到自己呼吸声与脚步声的无尽空旷。
她明明还能感受到周围的熟悉之感,可放眼望去,这里却与从前没有半分相似。
逝去的总归是逝去,在世间不再留有丝毫痕迹,她怔怔望着四周,死一般的寂静瞬间将她笼罩。
“长乐。”
此时,突然出现的一道声音,像是将她从溺毙深渊中拉了出来,她先是一愣,随即才寻声转过身。
只见姜砚一身黑色长袍站在她的身后,衣摆上沾染了些许泥泞,风搅乱了他的头发,几根凌乱的发丝显得格格不入,他甚至还喘着粗气,像是刚刚赶来的一样。
“阿兄……”姜璃轻声呢喃着,点点耳语融进夜风中,在寂静的夜里散开。
姜砚似是在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又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只是不等他开口,就见小姑娘突然上前环住了他。
“为何一声不吭的离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听得人心都快碎了。
姜砚许久不曾看到这样的妹妹,一时间,沉寂许久的心像是有了片刻的松动,他默默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柔声安慰道:
“有些要紧事需要处理,所以就先走了,因为知道张启灵他们会保护好你,所以才会放心。”
只是连他都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能躲过张启灵他们的眼睛,独自一人找到了这里,无奈之下,他这才赶了过来。
姜璃撇了撇嘴,却是不相信他这套说辞,但现在她也并不想计较这些,只是习惯性的用脑袋蹭了蹭自己兄长的胸膛,试图寻找片刻安宁。
只是很快她就发现,她居然感受不到眼前人的心跳。
没来由的心慌,叫她直接松开了手,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人,她抬手指着心脏的位置,有些难以开口,支吾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阿兄,你的心跳……”
被拆穿的人没有半点慌乱,他甚至像是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一样,只是扬起一抹淡淡的笑,随即如同往常般开口道:
“只是没有心跳,但我依然存活,我将灵魂抵给了地府,长乐,这就是阿兄长生的秘密。”
他话音刚落,姜璃就觉得像有什么东西在耳边轰得一声炸开,她有些不敢相信,满心的疑惑在此刻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圆目微睁,嘴巴张了又张,到最后就只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姜砚没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她,随即拉起她的手,牵着她走到一处长椅处坐下,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支青玉雕花发簪,继而自顾自散开了妹妹的头发,像是年少时,第一次学着母亲的手法,替妹妹挽发一样。
“长乐的头发比以前长了些。”他语调淡淡,就着徐徐夜风传至她的耳朵里。
带着凉意的发簪在发丝间缠绕,他动作很轻,生怕损坏了小姑娘的青丝长发,两人之间不必有过多话语,单是这样静静坐着,都能叫他们无比满足。
风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天边弦月高悬,月光带着几分柔和落下,一时间,平坦空旷的公园,似是在一瞬之间重新建起了高墙,层层叠叠的院墙从不是困住他们的枷锁,而是他们再也回不去的家与梦。
兄妹二人就坐在这王府曾经的土地之上,这似乎也印证了当年姜璃所说的话——
“只要她还在,景阳王府就还在。”
姜砚看着自己自己挽起的头发,面上带着餍足的表情,上千年的时间,他将这只送给妹妹的簪子保存了好久,总算是在千年后的今天送了出去。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沉寂,良久,只听到姜砚淡淡开口道:
“长乐,回去吧,回去找张启灵他们。”
“为何?”姜璃语调带着些激动,“为何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