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章自踏出沈玄宫中,虽仪态仍是世家公子的端庄飘逸,可眉宇间却笼上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沉之色,让那俊美如玉的容貌生生添了几分冷硬。
近侍极有眼色的低下头,亦步亦趋悄声跟在侧后,轻屏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响动。
每每主子从陛下宫中出来,多是心情不虞。
崔玉章的眼中一片冷色,案牍上那迎面向自己砸来的奏折,那位愤怒帝王在殿内责骂警告的言语仍在耳畔回旋。
他这个驸马正君,在陛下口中竟被指摘成了秦楼楚馆之人。
他与自己的妻主行敦伦之事,就这般令那位掌制欲极强的帝王所不能容忍吗?甚至,妄图再次往东宫寝殿中塞入敬事房的嬷嬷守夜。
哪家的父亲,会做到陛下这般对太女殿下的掌控密不透风?便是官宦布衣之家,也做不出陛下此等行径!
崔玉章握紧了拳头,心中怒气更浓。
从前他敬仰陛下,当今陛下任贤革新,励精图治,是难得的圣明之君,他一心想要进入朝堂,随着这位千古帝王的步伐,共创太平盛世,可如今,自己所敬仰的帝王竟变得这般面目可憎。
崔玉章呼出胸口浊气,告诫自己那人是殿下的父皇,这才勉强压下心中怨怒。
想到殿下,昨夜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脑海中,殿下的摸索、好奇、最后恶劣的把玩戏弄……
高高在上的掌控他所有的情欲和欢喜,冷眼看他沉沦,而殿下自己呢,即使那张漂亮的脸上染了嫣红,眉梢里却仍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和睨视。
怎么会有这般恶劣骄横又合人心意的人呢?
难怪世人偏好沉溺此事,若那人是殿下,他便是做了秦楼楚馆之流又如何。
只求殿下能垂怜于他。
崔玉章抬手抚了抚隐隐作痛的胸口,眼中泛起温柔缱绻的痴迷爱意。
他不由加快了步子,殿下昨日辛劳,该用些羹汤补补身子才是。
“阿姊,阿姊可是昨日与玉章表兄圆房了?”
沈慈晏跪坐在沈宝珠榻边,轻柔为女子捏着腿。
不过一夜,太女宠幸正君之事已传遍了整座皇宫。
娇贵雍容的女子斜斜倚靠着床柱,手中捧着本奇闻轶事的杂书,闻言瞥了沈慈晏一眼。
“呵,东宫之事你倒是清楚,看来孤这宫中,是该好好清洗一番了。”
本就漂亮的容貌一夜过去更加盛人骄矜,似一株被沁润浇过的华贵牡丹,慵懒舒展着腰肢,笼着一层晶莹的珠光,蛊惑的旁人半点移不开眼。
沈慈晏眼眸深了深,他清楚的知道这细微的变化来源于何,他既着迷又憎恨,他痴迷阿姊的全部,而憎恨着那个能与她共赴巫山的贱人。
“阿姊莫要误会,是玉章表兄得了阿姊的宠爱,太过欢喜,难免今日张扬了些……”
沈慈晏收起眼中的嫉恨和阴沉,面上挂起一抹无害讨好的笑,俯下腰肢,狸猫似的蹭了蹭女子的双膝。
一边姿态低低讨着沈宝珠欢喜,一边且不动声色在其耳畔说着崔玉章的“张狂”……
自那夜初尝滋味,沈宝珠似开了窍,一连几日宿在崔玉章寝宫中,闹出的动静叫守夜之人都红了脸。
沈玄即使有心想插手,也无济于事,毕竟沈宝珠刚对此事生出些兴致。
崔玉章的得宠,让东宫那些苦等多年的侍君们哪里还能坐得住?
最先出手的便是位份尊贵的李侧君,堂而皇之截下了去往崔玉章寝殿途中的沈宝珠,自是一晌贪欢。
只是翌日前往崔玉章宫中请安的途中实在张狂,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看自己昨夜是如何尽心尽力伺候殿下。
性情飞扬肆意桀骜不驯的少年郎,倒也着实让沈宝珠新鲜了一段时日。
她不是不知李侧君的跋扈招摇,只是对他尚且有些逗弄般的喜爱,也便放纵着。
至于纵容过后,失了宠爱又惹了众怒的李侧君会如何,沈宝珠不会在意。
一连数月,沈宝珠游戏流连于后宫之中,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些清贵高雅的世家公子暗中争斗,和从前那些困在宅院里的女子没什么两样。
她那性子温和良善的表兄容玉赫,在这暗流涌动的东宫可是吃了不少暗亏。
沈宝珠听着嬷嬷的绘声绘色的夸张描述弯了弯嘴角,对这群俊美侍君们你来我往的手段不予插手。
这般的日子久了,难免有些厌倦冷淡,那些隐秘的情事忽然变得无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