缟素的面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这些年……你也学会跟朕耍心眼了。”
他声音仍透着虚弱,却又染上了笑意。
江瑾安动作未停,为惠帝换上了琉璃枕,又将滑落的锦被往上提了半寸,“陛下说笑,臣不过效仿陛下当年,断尾求生罢了。”
冰凉的琉璃枕触到惠帝后颈,他想起江瑾安十三岁那年,他也是这样垂着眼眸,递去腰牌,说要教这小少年杀人不见血的本事。
如今,这小少年终究是长大了,成了他最信任的人,也成了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惠帝突然出声,尾音拖得绵长,“退下吧,朕还死不了。”
出了御书房,李德禄颠颠地跑过来,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大人,这是徐太医开的方子,您快趁热喝了吧。”
江瑾安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药汁入喉似吞了团火炭,苦涩的味道在口中炸开,顺着喉咙一路烧进胃里。
他将空碗递还给李德禄,语气淡淡,“有劳公公了。”
“瞧您说的,这都是咱家该做的。”李德禄袖中滑出个油纸包递到江瑾安面前,里面装着几颗蜜饯,“徐太医说这方子最是养气安神,您吃颗蜜饯压一压。”
江瑾安没有接,走过长廊时无意识地按了按腰间的玉带,都尉司的腰牌冰冷坚硬,硌得掌心隐隐作痛。
更鼓声遥遥传来,他脚尖一转,往诏狱方向去——不知楚湘灵可辨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