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当场将我接进马车,他竟然不嫌弃我。
他问我姓什么。
我说我姓张。
他更高兴了。
我当时完全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只有一点点祈求,我会不会是他的远房亲戚,被他路过认出,然后善心大发救下我?
之后的情况,却比我想象的更好。
很快,我就被大官送给了管理这里的郡守。
我不知道那天大官跟郡守说了什么,第二天,我居然受到了一个当过太医的大夫救治!
太医啊!
这可是太医啊!
给皇上治病的人物!
我是谁?
我特么就是个送葬的!
有一天送葬的居然也能被太医诊治,我真是给手艺人争光了。
有了太医的医治,每天又吃饱喝好,我的身体很快就彻底恢复了,甚至比之前要健壮得多。
穿上郡守给我准备的衣服,我从来没发觉自己居然还真有如此潇洒贵气的一天。
很快,皇帝驾崩了,四处战乱更甚。
郡守告诉我,皇帝是被毒杀的。
我当时很惶恐,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告诉我这种秘密。
话本上不是说,秘密知道得太多就活不长吗?
是的,在郡守这里,我终于学会了识字。
郡守看出了我的忧虑,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神秘一笑,而后突然起身,朝我深深鞠躬,嘴上喊道:“臣,恭请皇上圣安。”
谁?
你特么说谁?
谁特么是皇上?
我?
我这个送葬的?!
我一下懵了。
天下也懵了。
因为原本统一的国度上,一个月之内,各地竟然先后宣布了五个皇帝。
我就是其中一个。
我懂了。
军队打仗讲究“出师有名”。
而我,就是那个名。
我的作用就是,在将士上场前,跟他们秀一秀自己的纹身。
郡守,哦不,现在该叫他爱卿。
爱卿给我准备了几个漂亮少女。
说是填充后宫。
我看着这些女子,她们大都神情懵懂,也全都是家族下注的牺牲品。
我突然感觉非常厌倦。
我想到了梦中的那个女人。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我揉着额头,挥了挥手让底下的人决定。
因为我本来就没有决定的权力。
我只是个傀儡。
傀儡就要有作为傀儡的自觉。
我不想变成先帝。
我现在又觉得末代皇帝不一定比得上从前的自己了。
末代皇帝是会给自己送葬的。
这还是算了。
我的住处、不、后院,变得热闹起来,时不时就会听到女人的声音。
大多是想家的哭声。
这样的热闹使我无福消受。
但这些女人里,有一个是不同的。
她不是嫡出的女儿,但她的母亲非常爱她,常常来看她。
跟满院的哭声比起来,这里实在太安静了,也太温馨了。
我不喜欢后院的哭声,也不喜欢吵闹,所以我几乎从没主动踏进过后院。
爱卿们也不管,他们都忙着打仗、忙着争权夺利,而我毕竟还没有真正登基,不需要考虑储君的问题。
我只是会在那位母亲前来看望时,悄悄站在院外,看上一两眼。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爱,爱一个人。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又让我相当羡慕。
小的时候,父母也爱我。
但很多穷人的爱是贫瘠的,特别是常年挣扎在生死边缘的穷人。
我是渴望爱的,渴望这样满得几乎要溢出的爱。
我明明都是个“皇帝”了,却好像还是跟外界无关。
倒也难怪,以前皇帝毕竟都自称“孤”、“寡人”,当然了,这个“寡人”是字面上的“寡人”。
比起那些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大叫放肆的“爱卿”们,我觉得我的品德还算过关。
只可惜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
“寡人”败了。
毕竟我是个天煞孤星,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