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带着胥翎走向后院,头顶四四方方的连檐将挺展展的蓝天也分割成几小片,就像是无数个在记忆里逐渐褪色的画面。
张日山想到自从佛爷走后,他就来到了这里。
走出这里的院门,他参加了一场又一场葬礼,打开最深的院门,他又回到了最初的白宴。
两头的白事将他夹在中间,时间就这样从身侧缓缓流过,每往前走一步,就多一倍荒凉。
带着胥翎缓步穿梭在一条又一条廊中、一段又一段檐下,张日山觉得自己好像经过了曾经的无数个、在晨钟暮鼓中,或踱步、或静坐、或闲倚的灰白色的自己。
只是好在,隙中驹虽已掣过飞沙、石中火也一闪即灭,梦中人终回首阑珊。
推开最深的院门,张日山向旁侧让一步,示意胥翎先进。
这里独一座肃穆的屋子。
香几上方立着两座牌位——
显考 张启山 之位
显妣 尹新月 之位
胥翎愣了一瞬,很快又回神,只是和张日山一起在牌位前立了很久。
很久、很久。
仿佛过了一万年,张日山才从香几旁拿起几支香点燃。胥翎摘下面罩,接过张日山递来的香,将香小心插进香炉中,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佛爷,新月,我来看你们了。”
而后祠堂就恢复了寂静,一如既往几十年。
只是每日在牌位前独立的身影,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所有的一切都纹丝不动。
又过了很久,张日山才道:“佛爷和夫人都葬在了十一仓,这里只设了牌位,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
“好。”
又是良久的寂静。
直到时间差不多了,张日山才从香几下拿出了一个实木盒打开,里面放着的正是胥翎送给张启山的双响环。
“佛爷说,要是再见到你……让我将这只双响环送还。”说到一半,张日山不知道为什么顿了一下。
胥翎怔怔地看着那只双响环,好半天才突然笑起来,伸手将东西取出,利落地戴在手上:“好。”
张日山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干脆,一时间竟是紧紧盯着胥翎的手腕忘记了开口。
血红色的圆镯和双响环无意间碰到了一起,一阵细碎清脆的响声突兀响起,就像是旧时的细语、或是往春堂前雏燕衔泥,将原本寂寞的祠堂填充得热闹起来。
张日山突然弯了眼,伸手拉住那只热闹的手腕,将另一只双响环的主人拉入怀中。
……
院外,尹南风和念娘正坐在凉亭中喝茶,新月饭店内的纸醉金迷和嘈杂被亭前花园完全隔开。
说笑着,突然一个侍应生走了进来,低头对两人道:“两位老板,吴家小三爷坐在了那把椅子上。”
尹南风先是一愣,后又笑起来,正红色的口红将唇角勾得无比利落,连带着这笑也染上了些讽刺的味道:“本事不大,心气儿倒是不小。”
说着,悠悠放下手中茶盏,眼波微微一转,看着念娘就笑:“念姨,您这侄儿,还真是被吴家养得不谙世事。”
念娘叹了口气,倒是没反驳尹南风的话,语气中反倒带上了些感慨:“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选择的。”
说罢起身:“我去看看。”
“真是个麻烦……不过看在念姨您的面子上,新月饭店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尹南风起身送了念娘一段路,轻描淡写的语气很快就消散在北京的风中。
……
“……起拍价,700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10万……现在开始起拍!”
随着拍卖槌敲下,整个场面一下就沸腾起来,底下的人疯了一样举牌,楼上的则毫无反应。吴邪看着底下菜市口一样的热闹,耳边全是比读秒还快的叫价声,冷汗像雨一样就流了下来。
他现在真想扇自己一巴掌——他做什么非要跟霍老太斗气?!这下好了,就这一两分钟的工夫,他爸一辈子的积蓄都要没了!恐怕要不了多久,整个吴家都会被自己败光了!
吴邪越发觉得屁股下的椅子烫人起来,无比想抢了玉玺就跑,但一看到下方几十个打手,就又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一点……这他妈根本冷静不了一点!
“一千一百万!”
“一千两百……一千三百万!”
“一千……一千八百万!”
当价格上了一千万后,场上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