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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丘棠抱臂站在他面前,雪白的颈依旧昂着,语气倒难得地注入星点温柔,“对,明日入夜后,记得来喝喜酒。”
&esp;&esp;“喝喜酒?”常寿被触到痛处,“你与他方才相识月余,尚还未了解他脾气秉性,竟要这般草率而为吗?”
&esp;&esp;他明明是委屈不甘的,可说出的话就跟学堂里,先生教训学子般的生硬严肃。
&esp;&esp;丘棠闻言面色略沉,自知道常寿心思后,她便有意疏之远之。
&esp;&esp;今日更不愿再出门与其纠缠,可奈何这轴脾气竟从昨个半夜直直站到东方泛白。
&esp;&esp;“这是我的事,无需由你多言。”丘棠的声音冷了下来。
&esp;&esp;冷得常寿心中颤,像是被灌进了几大桶的冰水。
&esp;&esp;他咬咬牙,心一横,猛地上前,攥住丘棠的手腕子,任柔夷被捏得发红,也不放手。
&esp;&esp;“丘棠!”
&esp;&esp;“你不能同他在一起,他一介凡者,身体孱弱,寿命不过五六十年,还本就长你八九岁,能与你过几年日子?而且他穷苦出身,和你在一起哪有什么共同语言!”
&esp;&esp;“我虽与他只见过寥寥数面,交谈也不过次,但私下跟踪打探过数次,我认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难道不怕他对你始乱终弃!”
&esp;&esp;常寿每说一句话,丘棠的脸色便怒上两分,待听他说到此处,更是气极。
&esp;&esp;她抽出手掌,高高挥起,毫不客气地打在常寿脸上,尚是年轻的面皮登时就出现了鲜红巴掌印。
&esp;&esp;不知喝酒的缘故,还是破罐子破摔了,常寿酒劲和疯劲都提了上来,他豁出去了,把声音拔高好几个调,“陈文非你良配,是小肚鸡肠,酸腐之人……”
&esp;&esp;“你该属于我的!”
&esp;&esp;他们两人在这厢拉扯打骂,俱是怒极愤极,浑然没有察觉到,隐匿在窄巷角落里的气息。
&esp;&esp;炊烟散尽,晨雾稀薄,天边云叠风飒,呼啦地吹了两阵,卷落大片槐花柳絮,它们打着圈,落在两颗毛茸的脑袋上。
&esp;&esp;黎纤扒着泥墙,耳朵尖动了又动,将三丈外的所有声音都听了去,也跟着难过了几分。
&esp;&esp;江逾白贴在他身后,七分的注意力用来盯着丘棠常寿,剩下三分不自住地便黏着黎纤露出的瓷白后颈。
&esp;&esp;他的炽热呼吸喷出来,灼得黎纤发痒,先是伸手抓脖子,后侧头道,“白白,我很痒。”
&esp;&esp;——我很痒,你给我挠挠。
&esp;&esp;他楞兮兮的,说出的话也发糯,真像极了撒娇。
&esp;&esp;江逾白心头颤颤,扫落他头顶碎花细絮,道,“那我往后退一点。”
&esp;&esp;谁料,这半只脚没伸出去,那边就起了阵大动静。
&esp;&esp;丘棠见常寿如此的冥顽不灵,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将他踢在地上,扬起漫天尘土。
&esp;&esp;随后,‘砰’地一声带上门,任常寿怎样叫嚷也不为所动。
&esp;&esp;趁此时机,江逾白连忙上前将其拦下,虽在此地失掉九成真元,但拽住常寿倒是不成问题的。
&esp;&esp;“你做什么?”常寿死命挣扎,恨不得一口咬断江逾白的腕,“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阻碍我?”
&esp;&esp;“听说常医修妙手回春,可使枯骨生肉,我慕名而来,是为求医问药。”
&esp;&esp;江逾白嘴上随便胡诌,手头却用劲拽他,将他往长寿医馆的方向拖拉。
&esp;&esp;江少主万万没想到,稀里糊涂只爱钱财的老医修,在年轻时竟是如此的执拗,深挚,甚至有玉石同烬的疯狂。
&esp;&esp;他好言相劝地耗费一上午时光,直到乌金上三竿,常寿体力衰竭时,方才把他弄出巷子。
&esp;&esp;江逾白猜测,在阵外的真实过去里,常寿必定闹腾了几天几宿,将满腔的真心砸成屑末,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