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余年,两个女学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才道明来意。
“校长,我们用水连磨试了,足足磨了一夜,您瞧这个细度成不成?”
余年嫌学生们叫提督二字太官僚气,便让她们都叫校长,如今在街上走的人,若口里称余年一声校长,旁人便知道她是余家工读学校的学生,倒是很有面子。
如此,学生们也乐得叫余校长。
大兰将手里提的罐子放到桌上,打开盖子,以木勺从中舀出一碗可可果磨成的浆。
“啊……这,怎么会这样?”
大兰面露尴尬之色,手里捧着碗,不知该不该往前递。
“怎么了?”
余年一边问,一边走向她。
大兰手微微一缩,想要藏起碗,但强行忍住,只是羞愧地低下头,躬身,伸手举高碗。
“校长,我们明明已经磨得很细,用水连磨足足磨了一夜,舀出来的时候很细腻润滑,但……”
余年并没有生气或责怪,而是接过了碗仔细看。
她发现棕褐色的液体的确粘稠柔滑,但是不知为何,竟然产生了分层,上层是质地略轻的棕褐色流动液体,下层则是更加沉重、粘结在一起的细粉。
“变化了。”余年道。
“是,”小兰更加聪慧些,立刻接口道,“原本浑然一体的浆液,不知为何,经过一路的颠簸变成了两种东西。或许就像是从牛奶中提炼出奶油?”
余年端着碗,目光中透露笑意地冲小兰点了点头。
“你说得很好,的确有些相似。”
余年夸赞了小兰一句,再次将目光投向可可浆。
之所以让学校学生也参与进来,就是因为她并不真正知道巧克力应该如何制作。
海物、海洋、海水,余年桩桩件件都清楚,然而她并非通晓世间万物的神。
许多事情,即使知道,也并非能够一蹴而就。
便如小小一块巧克力,余年尽管知道是由可可、糖和牛奶做成,却不清楚其中制作的诀窍。
她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但她有许多个工读学校,数以千计、甚至万计的学生,即使现在做不成也不要紧,慢慢来,总归会有人能做成。
“带我去作坊,我忽然想到了一些事!”
余年愉快地带着大兰小兰,往她们做巧克力的作坊赶去。
作坊在城外,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的淙淙水声。
“糟了,我忘记停下水连磨!”小兰惊呼一声,竟然忘了礼仪,抢在余年之前推门进去,想要停掉石磨。
在小兰进门的同时,余年便听到了一个女孩生气的声音。
“你!这是学校的财产,竟然不珍惜着使用,任由石磨整整磨了一夜!若是损坏了,你赔吗?”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今天早上忘记停了而已!”
小兰对那女孩分辩道。
“忘记就是忘记,你再狡辩也是做错了!”
那女孩听声音很年轻,说话的口气却很严厉。
余年看了一眼大兰,只见大兰脸上发红,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似乎是在为小兰的行为害臊。
“不要紧的。”余年轻轻一笑,推门而入。
大兰连忙跟上,帮她扶着门。
作坊中一处天井,引入流水,环着整个院子,四角各有一处水连磨,这亦是学校学生琢磨出来的,不浪费地方,又能使水力增强。
正与小兰吵架的女孩略矮些,皮色黄白,眼睛略凸,一看就是个脾气大的,她双手掐腰,还在责备小兰。
“今天你也忘了,明天他也忘了,后天我也忘了!忘来忘去,都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
“我、我又不是有心的!”小兰嘴皮子不如那女孩利索,急得踏前两步,握紧了拳头,“是校长吩咐的!”
“校长吩咐的?”那女孩哼了声,“校长吩咐你忘了停磨?你做错了,不认错,还拿校长压我?告诉你,这次的品行分,扣定了!有本事叫校长来跟我说!”
“小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次就饶她一回,如何?”
余年见小兰快哭了,摇摇头,上去当个和事佬。
这品行分便是按工读学校学生们的操行品德来判分,虽不至于影响学业,却也对爱面子的姑娘们很有威慑力。
“我是品行检查员,最重要就是不能徇私!她做错了,这次放过,那下一次其他人犯了错,说上次怎么郑如兰没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