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情对我影响很大。爸爸出事后,我听说当时爸爸和驾驶员都还活着,正好有路过的村民发现了,也赶到了现场,但是村民们没有急救知识,失去了最宝贵的抢救机会,就把爸爸耽误了。那个时候我更下定决心,长大了一定要当医生。”
听到这里,宗文茵从茶几上随手拿上纸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后递给了武泽,武泽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了四个字:吾泽众人。“这就是我和你爸爸给你取这个名字的含义。”
武泽拿着纸条,静静地看着,半天没有说话。
宗文茵清楚武泽的心思,他是放心不下自己。她当然看得出来,也能够理解。难道这就是孝吗?在宗文茵看来,如果让自己的孩子天天围在身边端茶倒水,那不是孝,那是自私,极端的自私。一个人,不仅仅是家庭里的人,也是一个社会的人,国家的人。作为父母没有权利把孩子绑在身边,一个本来有更大作为的人,常常就毁在“孝”字上。天底下没有哪个家长愿意自己的孩子碌碌无为一生。孩子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幸福,对国家对社会有更大的作为,这才是最大的孝。生命的意义并不在于时间的长短,而在于是否活得有价值。现在,国家需要他,是对国家的忠,多么难得的机会啊,这才是忠孝两全。宗文茵有什么理由拖武泽的后腿呢?
武泽看着这四个字,沉默了半晌,他知道这是家人们对自己的期望,然后说道,“妈妈,您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我们都相信你,”宗文茵特地用了“我们”,自然包括在世和不在世的。说完又深情地说了一句,“我的泽仁长大了!”
宗文茵说完就起身进到卧室里,不一会,拿着一个黑色皮包走了出来,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皮包,拿出了一个深棕色的笔记本,武泽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父亲出差时带走的那个笔记本。
“这是你爸爸留下来的,我一直保存着,现在可以交给你了,你带上它,空闲时间看一看吧。”
“都写了些什么?”
“工作笔记,还有一些心得,留着吧,也是个纪念。”
“你看了吗?”
“我只是简单地看了看前面,实在看不下去。每次拿起来都想起了你的爸爸,想到他就让我伤心,睹物思人啊!”
“好吧,我一定好好看看,”武泽也像当初父亲那样,用手将内页快速翻了翻,虽然没有细看内容,但那些笔迹武泽还是非常熟悉的。
晚上,武泽毫无精神地一头扎在床上,被子也没有顾得上盖,就在床上躺着,混乱的思绪理也理不清。
他长时间没有睡着。
夜里,宗文茵两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她希望看见什么?她想看到什么?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为什么爱人早早地离她而去,好不容易把武泽拉扯大,现在也要离开她。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她捂着被子,压低了声音,伤心地大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