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滩上回到叶宅东跨院的梁仲达,面无表情地换上叶庭芳为他准备的素服。
谭灵泽则是一副车夫打扮,头上扣着一顶能遮住整张脸的黑色纱罩帽。
他启动马车,拉着叶庭芳和梁仲达奔向京都。
一路上,叶庭芳都在望着面前脸色灰暗却平静的梁仲达。
她不知道谭灵泽用了什么办法,让梁仲达能从极度的悲伤之中恢复理智。
天擦黑时,马车来到了京都相府门前。
叶庭芳惴惴不安地看了梁仲达一眼,唯恐他会失态。
看梁仲达依然保持着平静,她这才小心地陪着梁仲达一起走进去吊唁丁玉儿。
丁玉儿棺椁前弥漫着纸钱和蜡烛燃烧后的灰尘和烟气。
灵堂里显得很冷清,只有一个嬷嬷跪在旁边,一边烧纸一边叨念着,“二小姐啊,你怎么这么傻,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啊!”
嬷嬷见梁仲达来了,便跪着向丁玉儿的棺椁说道:
“二小姐,仲达将军来看你了。他是个仁义之人,来为你送行了。”
梁仲达听了,两眼登时涌满了泪水。但他仰起头用力看向灵堂的棚顶,然后硬生生地把眼泪憋了回去。
他站在丁玉儿灵前,施礼三次。
他在心里说:“丁玉儿,你走吧!既然活着让你这么痛苦,那还是就此解脱吧!我是不会忘记你的,希望你也不要忘记我。”
叶庭芳施完礼后,擦干脸上的泪水,然后挨着嬷嬷蹲下,往火盆里撒纸钱,“怎么没看到丁二小姐的亲人。”
嬷嬷说:“二小姐是自杀死的,她的兄长和长姊,都嫌丢人,过来看了看就走了。”
叶庭芳听了,泪又涌了上来,丁玉儿好可怜。
她又问嬷嬷,“相爷呢,他去哪儿了?”
嬷嬷说:“我家相爷已经病倒了,他太难过了。一年前刚送走了心爱的夫人,一年后又送走了心爱的二小姐,铁人都受不了呀!”
叶庭芳起身,对仍呆愣愣站在丁玉儿灵前的梁仲达说道:“我们一起去看看丁丞相吧?”
梁仲达机械地点点头,跟着叶庭芳去看丁丞相。
几日不见,丁丞相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面无血色的他,此刻正歪躺在床榻上想心事。
听人说梁仲达来了,他急忙起身施礼,梁仲达赶紧又扶他躺下。
“仲达将军,听家人说我家丁玉儿昨天去找你了,她跟你都说了些什么呢?”丁丞相急切地问道。
梁仲达说:“她说三天后她就要出嫁了,临走前道个别。她好像有很重的心事,可是她什么都没说。”
丁丞相听了,似乎松了一口气。
梁仲达敏锐地感觉到了,他是害怕丁玉儿跟自己说了点什么,那么,相府里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此刻,在他的心里已经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让他又想起了丁夫人的死,当时就感觉很蹊跷,难道其中真的有隐情?
梁仲达的脑子可不是白长的,他的联系思维能力很强,任何蛛丝马迹他都不会遗漏。
虽然目前他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但他想,丁玉儿的突然自杀,背后肯定跟丁夫人有关,更和丁丞相有关。
但没有证据,就不能乱猜疑。
于是,梁仲达在对病中的丁丞相宽慰一番后,就和叶庭芳告辞出了相府。
刚出了相府,大门外边站着的一个人拦住了他们。
定睛一看,此人竟然是郎尔顿。
“郎大将军,你怎么会在这儿?”梁仲达不禁脱口而出地问道。
郎尔顿说:“我是奉兄长之命,前来迎亲的特使。”
“郎大将军一直待在郎图国,没回谭柘国吗?”叶庭芳问道。
郎尔顿说:“兄长作为新君刚刚继位,朝中事务千头万绪,母后让我暂时留下一段时间,帮他处理一些外围的事情。这不,就到这儿来迎亲了。”
“现在,人都不在了,你也该回去复命了。”梁仲达说道。
郎尔顿说:“我还不能走,我要等到丁玉儿小姐下葬再回去。”
梁仲达心里不禁冒上一股寒气,他知道这个郎尔顿是担心丁玉儿假死。他不由在心里暗自叹息,这个人的心机可是真重呀!
梁仲达说:“看来,郎大将军还要在卫梁国住上几日了。”
“不过,我现在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你。”郎尔顿忽然来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