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凡斜了他一眼道:“君王?”
君玟说:“不然呢?难不成是妖妃?”
他想起掌门师兄整日病歪歪的模样,又想想池上暝那双冰冷的丹凤眼。
……不会吧?
刚出门的两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妖妃”和“君王”,各怀心事地走上回映月轩的路。
其实如果人和剑都心甘情愿的话,灵剑认主很简单,只要人用灵力引着剑的灵气在体内融合转上一圈,再引一滴舌尖血入剑,就算完成了。
回到映月轩,三月暮将手放在幻回剑身的池上暝身上,引着他的灵气在体内运转,熟悉的灵气涌入身体,和多年前一样,是恰到好处的微凉。
三月暮咬破舌尖,将血点在鸳鸯剑剑柄上,可等了半柱香,也没等到任何印记出现的征兆——连一点浅浅的痕迹都没有。
三月暮咬着唇,脸色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变白。
他不吭声,一滴又一滴地向剑柄滴血,舌尖一次又一次地流不出血,再咬破,最后他跪在地上,衣摆染血铺了满地,他抱着剑,唇挨着微凉的银蓝剑柄,满口的鲜血——
像是一头狼狈至极的困兽,陷于囚笼,囿于城邑,不得解脱。
“为什么连不上……”三月暮佝偻着身体,头磕在剑的护手上,像是要跌进尘埃里,“明明,都没有做错的……”
池上暝幻回灵体,想要抱住他,却被他狠狠推开了。
三月暮眼眶通红,他吼道:“为什么连不上?为什么连不上!是不是你——”
三月暮住口了,他看到池上暝怔着,被推坐在地上,茫然又慌乱地看着自己。
三月暮将脸埋进手心中。
“对不起……”他说,“我就是,我就是太着急了,不会是你的问题,肯定是刚刚有哪里不对……”
怎么会是池上暝的问题呢?他为了回来找他,付出了多少?他竟然会觉得是他不真心……果真是糊涂了。
糊涂了。
“没有印记,那便算了吧……”三月暮看着地面说。
还能怎么办呢?
可是连这个也算了,他还拥有什么呢?
连这个都算了,他什么也没有了。
池上暝没有再靠近三月暮,他抓着腰间的剑穗,很小声地说:“会有印记的,主人。”
——
程鸢还是把叶承宇关在牢房中,坤卯派又暂时恢复了原先的平静日子,三月暮在映月轩中深居简出,整合着各方搜罗来的和苏戎死因有关的资料,分派着门派和人间的大小事宜,其他四位仙尊徘徊于各地,或除祟救民,或观察叶家动向。
一切都和原先相同,相同到——一样都找不见池上暝。
三月暮坐在映月轩的长椅上,拿着一支笔走神。
他没怀疑过池上暝身上已没有印记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池上暝总是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现在想来,或许只是因为他们曾在一起太久,过于了解了吧。
也怪他,最初见到池上暝时都没感到灵力的共鸣,他就该知道,印记已经消失了。
三月暮用笔的尾端一下一下怼着腮帮。
但他现在想见池上暝,非常非常想见,想见好几个时辰了,所以,怎么还没看见人影呢?
他坐在那里等着,一会理理资料,一会翻翻公务,可直到晚饭,池上暝也没回来。
三月暮没去吃饭,桌前还有一堆信件,他也看不下去了,他坐在那喝着凉了的茶,生着闷气。
大有池上暝再不回来,他就一直喝下去的架势。
实际上之前的几年,三月暮忙得久了,忘记吃饭也是常事,如果愿意动他就自己随便找点糕点对付一口,如果不愿意动,就干脆不吃了。
不过池上暝回来之后他就再没这样做过,也不是刻意,只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一日三餐少了一顿都不像样子。
酉时已过半晌,池上暝这才姗姗来迟地推开映月轩的门。
映月轩中没有点灯,已经在爆炸边缘的三月暮掀起眼皮瞟了他一眼,道:“呦,还知道回来啊。”
外人往往看不出三月暮是否生了气,是因为他生不生气脸上都挂着丝浅笑,但是三月暮对池上暝生气时可不是冷笑。
他一脸的面无表情,放茶杯的动作都重了,作为一个称职的主人情绪勘测仪,如果此刻池上暝都感觉不出三月暮生气,那就是见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