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暮……三月暮放弃了,他索性将错就错,指着一条银蓝色尾巴的鱼道:“我要这个。”又点点另一个白色半透明的说:“还有这个。”一副被宠惯了的样子。
池上暝递去银子道:“就这两条。”
“得嘞!”小贩一天没开张了,一开张就卖出去两条鱼,高兴得对两人又是好一顿吹捧,什么“郎财郎貌”啊,什么“早收贵子”的,也幸亏三月暮这几年被磨得没什么脾气了,才能容忍这人的胡言乱语。
小贩将两条鱼装进陶瓷鱼缸,说:“二位住在哪?我给您送去吧?二位好继续逛,我们这里啊晚上才有意思。”
“不必。”池上暝接过鱼缸。
一白一蓝两尾鱼在水中游得欢快,青色的陶瓷鱼缸中激起一串一串的水花。
水花渐渐泛起橙红色,原来是各家的灯笼亮了,映进了水波里。
池上暝将鱼缸连同暖色的光晕一起拢进袖中。
“主人,你想要孩子吗?”池上暝问。
三月暮被这句问话惊到了,不答反问道:“你问这种事做什么?”
总不能是……
“我想说,主人如果真的很想要孩子,是可以收养一个的。”
三月暮问:“收养一个?我收,你养吗?”
池上暝点头:“好。”
三月暮被“好”得哑口无言。
“主人,”池上暝又说,“天黑了。”
三月暮也不再纠结池上暝的话,权当他是无意识行为,应道:“那便走吧。”
河边的人比白天多了许多,年轻男女双手合十,对着河中顺水流飘飘悠悠向远处而去的河灯。
“好俗气。”三月暮低声说,好像无论哪座城、哪处人间,他都见过这样的痴情男女,都见过这样飘着许多河灯的河。
“主人。”
三月暮闻声回头,就见池上暝双手捧着一盏已经点亮的莲花灯,眼中也被灯照得璀璨,他看着自己,说:“我们放灯了。”
河边站着的是在默默祈求长久的痴儿,不远的河对岸是和这边一样的热闹街巷。
他们身处其中,并无不同。
“嗯,”三月暮应道,“放灯了。”
俗气,就是世俗气啊,普通,常见,却百看不厌。
池上暝把灯放到三月暮手上,“主人,许个愿吧。”
三月暮问:“你不许吗?”
“我不信这个的。”
“不信这个,你还提议来这里做什么?”
池上暝道:“我不信鬼神,但如果有他们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存在,那我希望他们可以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三月暮说:“那你没有愿望吗?”
“有的,”池上暝说,“我的愿望就是主人所有的期盼都能实现,所以,只要主人一个人许愿就够了。”
三月暮握紧了莲花灯。
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为什么,可以如此珍重。
他只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只不过蒙天眷顾,有了池上暝做灵剑。
他不配的。
不配池上暝对自己这样好。
“主人,”池上暝握住他的双手道,“放松一些,灯捏坏了,许愿该不灵了。”
“你在想什么呢,主人?你从来都是最好的,不需要任何人相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是你配不上的。”
“如果有,那一定是他的错。”
三月暮用没拿莲花灯的手刮了下池上暝的鼻尖。
他听到这些话,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更多还是心动。
为什么这人总是要说一些让自己多心的话?如果他不是他的灵剑,如果说这句话的人不是池上暝,那么他一定确定这个人喜欢自己。
可他就是池上暝。
所以三月暮只能频频心动,再频频压下。
真是不公平,他想。
单向喜欢一个人一点都不公平,没有任何道理,也没有一点退路。
要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池上暝还日日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做那些撩人而不自知的举动。
三月暮缓了口气。
没关系,又不是第一次忍了,以后肯定还要忍很多次,他已经看开了,看开了,他心中默念着。
“主人。”池上暝拉了下他的袖子。
妈的,三月暮心中低骂一声,看开个什么啊?能忍得住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