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涧,红衣女子正站在一众弟子装扮的人面前,紧锣密鼓地安排着诸项事宜。
“你们去把叶言卿派去埋伏在若山附近的人解决。”
“长乐镇的事,叶言卿绝对不会放过抹黑师兄的机会,你们盯紧点,一有谣言传出,就给我掐灭在巽寅派里。”
“还有你们,在南部最近不用再做什么,只要小心不要暴露……”
当初,程鸢是被应淮迷晕后带到那座篁山的,而所谓的程鸢留给三月暮的信,也并非出自她之手,而是应淮仿着她的笔迹留的。
相处多年,他们五人谁模仿谁的笔迹都能模仿得一模一样,再加上当时三月暮拿到信时先入为主的思维,三月暮才下意识就认定了这信就是程鸢留下的。
那天,程鸢在篁山中醒来,身边是一众同样晕倒的弟子,却不见应淮的踪迹,她的确寻到了应淮留下的与师尊死因有关的蛛丝马迹,但她远比所有人想象的冷静得多,情绪崩溃过后,她没有去找应淮,相反,她开始摒弃没必要的情绪,认真思考应淮为什么要让自己知道真相,以及为什么现在让自己知道真相。
君玟和墨凡出事,他们在南部的秘密安排却并不受控,一切事情都在表明一件事——有人在监视他们。
或许,就是他们之前推断出的,在他们背后的两人。
所以应淮做这一切是为了让她带着这些弟子,离开监视吗?那么师尊的死到底是否和他有关呢?
一定有关。
她知道,应淮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的,这太残忍了。
那么应淮留下线索的意思,就是告诉她只要按照应淮留下的和师尊死因有关的线索追查下去,就能避开监视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但她不愿意。
她虽然知道应淮是好心的,他是不会因为师尊和自己的龃龉就连累她的。
但她不愿再接受应淮的帮助。
说她耍小性子也好,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也好,她就是不愿意。
但同时,她也知道,自己应该躲开所谓的监视去做些什么,帮助她的师兄们和坤卯派。
就在她不知到底该去往何处时,一个女声告诉她,这个山涧,无人知晓,她可以在这里做所有她想做的事情。
她听出了这个声音与叶承宇记忆中,和池上暝对话的女声相同,她便将信将疑地带着弟子们来了,在她几次暗中行动都达到目的后,她确信了这里确实是安全的,于是她就盘踞在这里,协助着师兄们的所有计划。
如果只有三月暮几人单打独斗,南部远不会分崩离析的这样快,巽寅派不会到现在都没传出池上暝回到若山的消息,叶言卿也不会这样消停得没找坤卯派麻烦。
坤卯派在明处,程鸢在暗处,她知道的信息远比三月暮他们知道的多,也知道瘟疫过去后,叶言卿那里就再也压不住。
巽寅派,要起兵了。
程鸢望着若山的方向,默念:“千万,别出事啊……”
——
“都准备好了吗?”叶言卿慢条斯理地擦着并不会沾上灰尘的灵剑,眼里透着精光。
殿外的弟子们响亮地回答道:“当然!”
叶言卿收剑入鞘:“进军!”
——
衣袂缭乱,风声呼啸。
“小姑娘当前锋,三月暮手下没人可用了吗?”叶言卿携着弟子立于一柄极大的重剑之上,看着拦住自己去路的一众修士。
“您想多了,”为首的程鸢也站在己方的重剑剑柄上,剑边一圈一圈扩散着淡金色的光芒,她的红衣被风吹得翩飞,像是一朵艳丽的蔷薇,“我不是前锋。”
“那你们是干什么的?粮草补给吗?”叶言卿笑道,后面的弟子也跟着七嘴八舌地笑了起来。
“女人作先锋,三月暮可真能耐,不愧是草包!”
“这是要来个美人计吗?我看程鸢长得是真不错——”
“诶,别这么说,君玟和墨凡前一阵都被咱们掌门伤成什么样了?三月暮又是个成不了事的,应淮一直都不是个东西,保不齐程鸢还真是最能打的呢!”
“哈哈哈哈,有理有理!”
叶言卿当然不会因为程鸢是女人就轻敌,但他也没有制止身后弟子越来越放肆的议论,毕竟,他没有瞧不起女修,不代表程鸢不怕自己身为女修被人瞧不起,如果能让她情绪不稳,行动有疏漏,那就再好不过,如果没有影响,也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