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上的紫金军帐里,一盏孤灯,闪着微弱的光芒,影子在帷幕上摇曳。
连日来,唐正刚为了克制内心的痛苦,大口大口灌着烈酒,他终于体会到了“鳏寡孤独”的滋味,侄子唐宁坐在他的下首,情绪激动:“叔,咱们将青海做了吧!这是兄弟们的共同夙愿。我要将他千刀万剐,才能泄掉心头之恨。”
接着,唐山旗下的士兵群情亢奋,他们大叫着:“杀,杀,杀。”还有人叫嚷道:“将他的头颅砍下来,挂在唐将军的坟头上,祭奠他的在天之灵。”
他们都在等着唐正钢的答复。
大家神情紧张,义愤填膺!
连日来,唐正钢一直秉承青山大帝的命令,压抑自己不去想丧子的心酸,可是,他控制了自己,却控制不住他人。他喝了几十上百坛酒,企图让酒水麻痹痛苦的灵魂,他怒道:“我何尝不想将他砍了。”
唐宁突然站了起来,凶神恶煞:“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呢?青山大帝马上就回来了,到时下手只会受到掣肘。”
“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
唐正钢抹掉一把鼻涕和纵横在在脸上的老泪,此前,他已经制止了属下们无数次的冲动,但是这一次,唐宁等人热血沸腾,躁动不安,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见血封喉了。
这势头好像已经不是他能控制得了了,他说了一句:“军令如山,青海不是一般的将士,他有皇室血脉。”
唐宁双目一怒,回击道:“青海身上流淌的是肮脏的血液,他是皇后奸情下的孽种,不是正统的真命天子。杀了他,青山大帝尽管会非常气愤,但是他一定能理解兄弟们的感受。如果届时他发怒,要降下惩罚,那么兄弟们一律承担。”
唐宁“刷”地站了起来,双手握拳,其他人等群情激愤。叫嚷道:“兄弟们一律承担。”
醉酒后的唐城主形容枯槁,一脸憔悴,他看着这帮曾经跟自己儿子出生入死的兄弟,不忍心再克制他们压抑已久的怒火,说道:“去吧,就让这仇恨的血洒向这片灰暗的天空,就让青海的血肉祭奠那些死去的灵魂。”
唐宁欣然领命,他带着几十个战士,向军中地牢冲去。此时,愁云惨淡,黯然无光,将士们个个情绪亢奋,他们手举着火把,大步流星,然后营帐中本已休憩的士兵,看到兄弟们磨刀霍霍,大概也知道他们此去的目的,于此也加入了队伍。
大家都想着,前戏都做完了,游戏的高潮部分终于来临了,斩杀“真龙天子”的时刻到了。
青海完全成了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传说中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恰巧可以形容他的惨状。
他的左脸肿得老高,右眼框不知被哪位小撕凑了一拳,额头上血迹斑斑,金色战袍磨损严重,前胸掉了两大块彩漆,高筒银色牛皮靴不知道被哪位兄弟趁他睡觉时抢走了,于今他双脚赤裸,脚后跟磨得起茧了,他的左臂露了出来,手臂袖套断了一截,烂成一块块碎裂的布条,右手腕则被一根巨大的锁链,锁在一根鸡蛋粗的铁栏杆上。
上次玩完“群蛇乱舞”后,他们又玩了“困兽之斗”的游戏。
还是在那个坑里,坑周围插了铁栅栏防止他逃脱。紫金军团的士兵放下一个绳索梯子,一些想要羞辱“真命天子”的士兵,一些曾经受过宝墩皇室家欺压的士兵,一些这次战争中受到伤害的士兵,统统可以下到土坑里来,挑战“真命天子”。
当然,这些士兵对他的称呼出奇的一致——孽种,杂种。
每次对战,周围围满了好事者,他们一边耻笑,一边辱骂。青海的剑术比一般的士兵要强上不少,但他不可能战胜任何一人,哪怕是一个三岁小孩。
昨天,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病秧子,也来凑热闹,放在平时,青海正眼都不会瞧他,他耍着嘴皮:“来自哪个家族?可有姓名,本人不斩无名之辈。”
可对战时候,病秧子只是随手舞动手臂,青海猜到他根本没有剑术技巧,他想一招制敌,可是他还是失败了。每当他要攻击到病秧子的时候,铁栅栏上不是飞来一个鸡蛋,就是飞来一颗石头,还有一些恶作剧扔来一些铁痢疾,他赤着脚丫稍不留神就被扎得鲜血淋漓。
他大叫着:“这毫无荣耀可言,青山回来了没?我想问问他,这是他俘虏我的初衷吗?”
他的话被当做了放屁,受到了铁栅栏上士众将士无尽的嘲讽与谩骂。
这些日子,他都是在耻辱中度过!
只有一个人除外,每当她来的时候,青海还能感觉到片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