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北贤迈着大步,脸色严峻,他左手揣着2颗大大的玉石龙珠在转来转去,青色大理石铺设的石砖路延伸到吊脚楼的尽头。
此处是阳氏家族的府邸。
假若站在塔楼上看这座府邸,一定会被其宏大的规模和雕龙画凤的奢华工艺给震撼。尽管阳氏家族在外人看来,是一个靠着铜矿金矿等矿产资源,通过商贸起家的满身土豪之气的商贾,但是他们的府邸却比平原上许多官宦士族还要气派。庭院中,崇阁巍峨、有些楼层高达十几丈,里面有形态各异的花木和迎客松柏,四面琳宫合抱,曲径迢迢,还有几丈宽的卵石复道萦绕盘桓,不知道伸向何处,青葱翠玉的水松跟飞檐相交,玉栏绕砌,金辉兽面,转角处彩焕螭头,红色的廊柱敦实厚重,无不彰显着阳氏家族那富可敌国的气派。
但是阳北贤的心情是低落的。
最开始两三个月,他逸兴翩飞,见人就露出欣喜的笑容。阳柯泉和阳臻麟,两个人都出类拔萃,一个做事沉稳,圆滑细腻,一个聪明绝顶,能文能武,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定能在各自所在的城邦圆满地完成任务,并且博得一个好印象,从而为他们阳世家族进入政坛,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他自认为,在整个黄金海岸线,阳氏家族是独一档的存在。
不过,在他去了一次另外一个大氏族宋氏家族以后,他的这种观念似乎有所动摇。西海岸矿石资源丰富,几个大氏族之间存在竞争是必然的。有时候,他们也会做一些表面上的礼尚往来,名义是相互促进,实际上是相互探底,接着再表演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彼此口蜜腹剑的奉承一番。
早些天,阳北贤就去了一趟宋氏家族宋鹏瑞的府邸。两人大概有五六年没见了,一见面,就是一阵皮里阳秋的感叹与赞叹。宋鹏瑞亲密地拉着阳北贤的手,一阵寒暄:“老哥能赏脸来带弟弟的府上,让寒舍蓬荜生辉,同时也让整个宋氏家族受宠若惊,倍感荣幸。”接着他们两人穿过金碧辉煌的宫殿与楼宇,阳北贤早就留心到了,宋老弟是特意为之,这座楼宇料想是近年新砌的。他暗暗观察了一番,园林里的假山与古松别具匠心,屋檐上的祥瑞龙纹和灵兽栩栩如生,红墙绿瓦,回廊曲折,殿宇错落,一座一座的楼台和城垣,都无不昭示着宋氏家族近些年来事业上的蒸蒸日上和家族实里的欣欣向荣。
出于礼貌,阳北贤客气地赞叹道:“龙蟠螭护,玲珑轩逸,白玉凿就,气派非凡。宋兄近年来步步高升,让人肃然起敬。”宋鹏瑞脸上透着一股自信与自豪,他向奴才婢女招呼了一句:“拿酒来。”接着转身对阳北贤说道:“老哥说哪里话,整个大西海海岸线,咱们都以阳大哥马首是瞻。”
阳北贤自谦一番:“老话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老弟,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有懒人吃饼,企图不劳而获之感。怎么说呢,感觉到自己老了,这个世界,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婢女端着全套酒具上来。阳北贤看道,这酒是琥珀酒,显然是大师精心酿制,于是客气道:“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老弟这真是煞费苦心。老朋友叙旧,适可而止即可。如此盛情,倒让我如坐针毡。”宋鹏瑞端坐在雕花木椅上,此时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尽显意境高雅。他皮笑肉不笑道:“大哥,咱们整整六年不见了,你能来,这确实是看得起宋老弟。咱们闲话不多说,来!干一杯,所谓有酒才是真兄弟,咋们认识多少年了?差不多30年了吧!你就别见外了。”
阳北贤举杯回敬,佯装回忆着往事,感叹道:“是的,你不说,我还真没料到,咱们当年,可都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于今,许多老友都不在了。你说,这日过一天就少一天,倒让人无限伤感了。”宋鹏瑞仰着头,将一杯清酒囫囵吞下,意犹未尽,只叫道:“满上,满上。”他喷着酒水唾沫,说道:“是的。咱们已是日薄西山,安平乐道,未来的日子里,只能林栖谷隐了。”阳北贤接着又回敬了一杯,他发现大殿四壁,龙飞凤舞,一幅山水壁画蕴含古香古色的高远意境,壁画外围装嵌着倒铃般的花朵,花朵千娇百媚,不知数百几千,花萼洁白,就像精致的骨瓷,花瓣最上端,泛出半透明的光泽,顶端则是一圈一圈深浅不一,细腻淡雅的淡紫色,浑然天成,让人叹为观止。他说道:“宋老弟你现在过得可是闲云野鹤的神仙日子。古人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心态可让老哥我羡慕得紧啊。”他放下杯子,若有所思,问道:“宋老弟你的大公子呢?六年前,我可是见过他的,气宇轩昂,实乃一表人才。”
宋鹏瑞叫嚷道:“你说的可是宋敏?”阳北贤点头示意。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