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淮却不想放手。
叶妩满身破碎,她反问周京淮——
“一个耳光,外婆的半条命,顾九辞的半边听力。”
“周京淮,你觉得我还会回头吗?你总是有事仲无艳,无事夏迎春,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不在,你的一点喜欢从来都是权衡利弊下的施舍?”
“周京淮,我凭什么还要你?
……
周京淮无法辩驳,因为叶妩说的都是真的,他总是辜负叶妩、总是让她受到伤害,但是如今他愿意去弥补。
周京淮一向骄傲,此时竟语带卑微:“是不是治好顾九辞的左耳,是不是好好待你,你就会愿意回到我身边?”
“回到你的身边?”
叶妩缓缓转身,语气悲凉:“然后继续被你伤害,被你外面的破鞋伤害吗?周京淮,有个词叫覆水难收,我们之间就是如此。”
她不再看他,她的手掌平贴着玻璃,看着那个紧紧护着她的男人。
她不爱顾九辞,但她亏欠的人情,这辈子都还不清。
叶妩不肯离开,她坚持要等顾九辞醒过来。
像是等了一个世纪,顾九辞的眼睫轻轻颤了下,接着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顾九辞醒了。
叶妩的手掌贴着玻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嘴唇不住颤抖,她用嘶哑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顾九辞,顾九辞……”
顾九辞似乎听见了,他慢慢侧过头,安静地看着外面的叶妩。
叶妩又拍拍玻璃。
她又哭又笑……
顾九辞艰难地给她一个浅浅的微笑,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温和,一旁的顾念安亦捂住嘴唇,压抑地哭出声来。
过道里,灯光暗淡,周京淮一脸苍白。
……
顾九辞醒过来,叶妩终于回去休息。
她不跟周京淮说话,不肯要他的照顾。她在心里隔了一座孤岛,那个地方她不允许周京淮进驻。
她总是叫他出去,出去……
周京淮第一次,有了无力感。
夜晚八点的时候,护士端着一个银色的托盘进来,她对周京淮说道:“周太太的后腰有伤,麻烦您帮她擦下药水。”
周京淮点头。
护士离开后,周京淮轻拍叶妩,很温柔地说:“我帮你擦药。”
叶妩没有反应。
周京淮将她身子转过来,才想替她脱下身上的病房,叶妩反感得厉害,一下子就挥开他的手:“不要碰我。”
周京淮僵在那儿,实在是难堪极了。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病房门被敲了开来,是陈太太派佣人送补品过来,也是个机灵人儿,一见这场面就猜了个大概,于是很殷勤地说道:“男人手粗,我帮周太太擦药吧。”
周京淮不想刺激叶妩,思索一下,就同意了。
他走出病房门,来到过道的尽头,站在风口里吸烟……
淡青色烟雾升起,模糊了男人的面容。
许久,他从西裤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是他送给叶妩的平安锁,彻底碎了。
他重新粘了起来,但是碎掉的东西,就是碎掉了。
——就像感情,覆水难收。
……
背后,响起一阵急乱的脚步声。
周京淮转身,就见着白楚年夫妇赶过来,白太太一声凄厉呼唤:“京淮,看在若安的份上,你放过芊芊吧!她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周京淮知道,傍晚时分,白芊芊被抓了。
她犯的事儿至少要判20年。
白太太扑在周京淮的脚下哀求,白楚年虽没有这样夸张,亦是为小女儿求情:“京淮你饶她一回,我们把她送到日内瓦,以后绝不会再出现在叶妩面前。”
夜风猎猎,吹拂起周京淮黑色的发梢,亦拂过深邃的眸子。
周京淮声音冰冷——
“饶她一回?”
“我没有听错吧?”
“因为她的任性,我的太太差点被炸死,你们竟然还有脸求情叫我放过她。我不会放过她,公检司法也不会放过她,她与周京耀一起等着蹲监狱吧。”
……
白太太还在哀戚。
白楚年踌躇了一下,自知卑鄙却还是说了出来:“就当为了若安。若安那边还等着芊芊的血,以后还要移植肾脏呢。”
周京淮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