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的我们,应该已经习惯了家庭生活。忙碌、琐碎,但彼此最初爱慕的感觉犹存。孩子上小学了,如果是男孩,恐怕早已开始了中医学习之行,如果是女孩,我倒希望她能有更多自由选择的可能。除非,她如父母一般,都喜欢中医。此时的我,一定很想念摩洛哥,那是爱情开始的地方。希望能一家人再赴摩洛哥,一起去看看故人、已开花结果的老杏树,回味我们曾经一同走过的路。】
读完信,方白芷什么也没说,只是眼泪无声地落下。季川芎见状,百般心疼,不管此刻方白芷是否还一如往常愿意依靠他,他都自顾自地抚上她的脸,替她轻轻拭去泪珠。
“丫头,我知道你难过,但是伯母在天上,一定更希望看到你快乐。”
“十年……妈妈当时肯定想不到,十年后她的愿望无法实现,因为那时她已经不在了。”
“谁说没有实现?你不就因为喜欢中医,走上了这条路么?”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只是单纯想追随母亲的步伐,想离她更近一些。甚至是对于学医的意义,都是在你救了我之后,才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很少有人一开始就明白自己喜欢什么。就像学医,我倒是从小就学,可真正觉得自己爱上医学,理解到那份责任与意义,其实也是在和你初次相遇后。”
“我发现……原来我对妈妈,一点都不了解,对爸爸也是,除了积年的埋怨和后来的纠结,竟从未真正去认识过他。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上一代的事情,本就离我们遥远,如果是长辈们有意隐瞒,恐怕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次,也是机缘巧合,歪打正着,不管怎样,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以前每次听到男神的深情表白,方白芷的心都会如小鹿乱撞。可今天,因为这些突然的发现,以及很快揭开的过往感情纠葛面纱,方白芷的心中多了一丝害怕,她害怕自己会因为妈妈喜欢的人,而无法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这丝担忧,如一颗种子,埋在心底,正随着事情一步步地清晰,而逐渐生根发芽。
不知当下该如何面对这份深情,方白芷别过脸,擦掉泪痕,匆匆叠好手中的信,急忙继续阅读最后两封信。
第四封,三十年后。
【三十年后的我们,临近退休,但以我们对中医的热情,即便退休,也是退而不休,不过那时的心态,肯定更平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必衣钵已被孩子继承。孩子会不会也有机会来参加援摩医疗呢?如果能来的话,我们一定会申请一同前往,除了故地重游,更是一种传承。想必到那个时候,咱们的针灸诊所变化一定很大吧。】
读完信,方白芷再次泪目,眼前变得模糊起来。她木讷地看着前方,悠悠道:
“妈妈,我真的来了。我原本是追随喜欢的人而来,却意外发现离你更近。为什么你从没告诉我,你和摩洛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到底是这里伤害了你,还是带给了你幸福?”
见状,季川芎在心底无声地一声叹息。其实现在,他心中的疑惑不比方白芷少。在他的记忆中,母亲的形象微弱,而且很早就撒手人寰。仅存的记忆里,父母之间相敬如宾得十分可怕,母亲去世后,父亲既没有太悲伤,却也没再另娶,一直孑然一身。现在想想,如果父亲本身心中另有所爱,却又爱而不得,似乎也能解释通。
可见方白芷已经大受刺激,他此刻绝不能在她伤口上撒盐,便顺着第四封信上的愿望,隔空回答。
“阿姨,或许是您冥冥之中的指引,三十年后,白芷真的参加了援摩医疗队。她是一名非常出色的推拿医生,专业能力强,又富有爱心。同事、患者都很喜欢她、信赖她,您希望见到的传承,确有实现。诊所变化也很大,从最初只有针灸,后来引入推拿,到现在已经建成了海外标准化中医诊疗规范,您可以欣慰并放心。”
季川芎的话,不仅告慰了李艾芸,也让方白芷疼痛到有些麻木的心,得到了一丝复苏。她深呼吸了口气,依依不舍地放下第四封信,然后郑重地打开最后一封。
第五封,五十年后。
【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也如在纸上写说一般,过得可真快。希望五十年后的我们,儿孙满堂之际,还能执子之手,再赴相识之地,在我们一起种的杏树下,闲看杏花落,坐收杏果丰。那时的我们,将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你说对么,长卿!】
看到最后的两个字,季川芎和方白芷同时瞪大眼睛,方白芷更是手一僵,信纸从手中滑落。她不自主地推开季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