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运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地上的叶芸,同样,叶芸也在看她,双方似乎各有打算。
来时小黑与卜运说,带走叶芸时她很平静,探寻后也无一丝戾气,倒是出奇。她病发的时候,倒在了那个冰冷的地下室,直到一个星期后,尸体微微发胀腐败才被男朋友发现。
而她就这么坐在自己的尸体旁,一直看着。
“叶芸,二十八岁,女,残杀十九人。”当命书被卜运缓缓合上,叶芸依旧那副样子,瞧不出有何情绪,一如来时平静。
“叶芸,可有辩解?”按照惯例卜运还是要问一问,可这叶芸确实奇怪,偶尔抬头,好似在寻人。
直到灵璱被带到殿上,她才有了反应。不等卜运应允她便站起,当卜运使出神力向她而去,却被挡在屏障之外,一个平常人竟能筑起阻挡神的的屏障。无一不让在场冥使冥差包括卜运在内震惊......
“可惜了,只有壳子像罢了。”叶芸走在灵璱跟前,轻轻抚摸着那秀丽的脸庞,灵璱闭目,任由她摆弄。
顷刻间灵璱便化作无数碎片,消失在大殿之上。
“冥王,你我可要谈谈?”叶芸与在人间时不同,那举止神态活脱脱似另一个人。
“都下去吧。”卜运猜测来人身份并不简单,待大殿清空便问来人“你非叶芸。你是何人?”
“我乃天命。”她给自己寻了位置,悠然落座。
“天命藏身于世间,你有何凭证?”卜运半信半疑,紧盯着来人问。
“世间万物皆可为天命栖身,有何奇怪。你我有共同的老朋友,何不合作?而且,你若与我合作,比你种那转生花要见效,不就是让卜命死后能入轮回重归神界吗?我可办得。”自称天命的叶芸眼神中,却有睥睨世间之势。
“条件是何?为何是我?”卜运在此前沈月口中,知晓天命奸诈,不敢贸然拒绝或者同意,又怕来者不怀好意另有打算。
虽是众生之上的存在,却无心怀世间之心。这便是天命,神秘又不可测。
“不止是你。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若你允了,日后我会来取,而你要的也不必舍近求远。转生花难种,你当知晓。”叶芸抬眸,便让卜运心头一颤,也不知为何,或许这是天命之力?
“沈月早就说过了,天命的棋子随时会成弃子。你,不可信。”卜运想到此处,还是狠心拒绝。
“不急,若你想通我便会来。下次,我会寻你。”说罢叶芸便倒在座上,随后醒来的便是真正的叶芸,在人间有恶念害人的叶芸,却不是方才令卜运所惧的天命。
天命说他还会再来,来时或许又是另一副模样。能在任何地方来去自如,并让真神难以察觉,确是天命无疑。
而让卜运意外的是,送走天命,又来客人,而这位客人是她不想再见的。
“你怎么来了?”卜运舀起神界送来的灵池水,便往转生花苗上浇。
“知道你不想见我,可这花肥是姻缘神托我带来。他说有助转生花长成,你便试试。”兀绛说罢,便将手中盒子打开,果然花肥上都是灵气充裕,显得生意盎然。
“还不知道你与他有交情,竟让你来?灵璱在冥府没的,姻缘神还能送来花苗当真稀奇。”卜运嘴上虽说着,可心里还是清楚自己姻缘神并无结怨,反而交好,便是灵璱在木房时也是以礼相待。
“路上遇到罢了,也是缘分。姻缘神知晓徒弟性子,发生那样的事非你所愿,他能理解,也让你莫要责怪自己。”兀绛不是第一次来冥府,卜命在时他也偶尔会来,小黑小白与他也是相熟,不然岂会擅自放他进来。
兀绛望着此处,一花一木与卜命在时别无二致。
“又不是我造成的,我当然不会责怪自己。”卜运指尖挥动,盒中花肥便缓缓而出落至花苗之上。
“那便好。灵璱为了叶芸自愿在冥府,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姻缘神成神前便是妖族的,所赠花肥也是妖族中最好的。他说当是答谢你没有在冥府苛待灵璱。”兀绛笑着,跟在卜运身后走。
“替我谢他,你可以走了。”卜运停顿,望向了他。
好似瘦了,比以往清减得多。可转念一想,兀绛是僵族,又怎会改变身形?卜运暗自嘲笑自己,那抹阴霾便没了。
“阿运,我无处可去。”兀绛生得高大,可偏偏说这话时表情就是可怜巴巴的。
“所以冥府就该留你吗?你以为自己是谁?兀绛,你就该守着自己的原则与责任,该滚哪儿滚哪儿。别在冥府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