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公主车队重新启程。关于镇远关一事,双方均称误会。
察布安静地在镇远关外等候。
镇远关大小校尉上城,目送公主离开。
“将军,我们唐人和亲几百年了,什么时候可以不和亲?”一个校尉问马玩。
“当镇远关在漠北王庭的时候。”马玩的声音被北风吹得飘忽不定,军旗猎猎作响。察布差人向他致歉,他默不作声,望向遥远的草原深处。
察布大祭司上前,按制,公主应当下车,跪下接受大祭司抚顶。
车门没开。
六大祭司面有愠色,草原骑兵似乎有人按耐不住,一阵骚乱。
杨雄的伤还没有好,一吹冷风胸口就痛。他忍住咳嗽,手按在刀柄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等了一会,公主还是没出来。
察布转身为其引路。
李季安看着察布的背影发愁。一个深不见底的家伙在这里坐镇,自己很难掀起什么波浪。前来接应的骑兵越来越多,越往北走,越没有机会。
和亲队伍的气氛很凝重,每个人的心里都沉甸甸。
杨雄故意走得很慢很慢,走了三天还没走出两百里。草原骑兵已经开始放松,因为这是夏唐斥侯侦查的极限距离。
傍晚,李季安给公主送热汤的时候,悄悄露出了一块鸳鸯玉佩。
宋宜嘉眼睛一亮,李季安示意她不要声张,扶她起来,让侍女陪她去如厕。
宋宜嘉合了一下两块玉佩,果然严丝合缝,并叠出了一只小鸳鸯。她假装摔倒,李季安帮她捏脚的时候,告诉了他的计划。
当晚察布亲自守夜,无事发生。
第二天继续赶路,远远看到一个湖泊镶嵌在广阔的草原上。虽然草木枯黄,隐隐有霜,这片湖的水依旧清澈,犹如一块碧玉。
“那是什么湖?”
“莲湖。”旁边有人回答。
“旁边的山呢,叫莲山吗?”
“是的,殿下。”
“很漂亮,我要去看看。”
察布有些迟疑,最终没有阻止。在他的眼皮底下,宋宜嘉投湖也死不了。
一行人到了湖边,宋宜嘉下车观湖。
“听说有人把这湖称作圣湖、把这山称作圣山,为什么?”
“很久之前,有一位大祭司在此间得道,无人知其姓名,但他观莲有感,以莲入道,行走时步步生莲,故称莲花上师。相传他圆寂之时正值隆冬,此湖却遍开莲花三百里,因此很多人来这里朝拜,称之为圣湖。”
“莲花上师修的是佛?”
“正是。”
“你也是?”
“是。”
“我夏唐寺庙亦兴盛,未闻以人骨为法器的僧人。”
“修行之法众多,殊途同归。”
“既是修佛,当以慈悲为怀。”
“我亦慈悲。”
“何以见得?”
“众生疾苦,早日将肉身献与诸佛,魂魄可早入轮回,来世富贵。”
“他们的骨殖在你们手里,谈何献身诸佛?”
“他们肉身的一部分成为法器,受万世香火,这是他们的荣幸。”
“你怎么不把自己肉身献出来,早登极乐?”
“我还在修行,尚未参透。”
“你的意思,他们参透了?”
察布微笑道,“公主若是对佛法有兴趣,日后我亲自给殿下讲经。”
“邪魔歪道,本宫没有兴趣。”宋宜嘉望着平静的湖面,“若在我国,尔等皆为妖僧,百姓皆欲除之而后快。”
“夏唐僧人修佛是一条腿走路;而我既修佛,也修巫。”察布微笑道,“两条腿走路会稳当很多,也会快很多。而夏唐,尚未有成佛之人。”
宋宜嘉没有再驳斥他,从怀中取下贴身锦囊。
“察布,你可听说过夏唐张灿?”
“神符师,天下唯一一人,当然有所耳闻。”
“你和他,谁的境界更高?”
“不知道,若有机会,我也想和他切磋一番。”
“今天,我给你这个机会。”
“你说什么?”察布的表情开始凝重。
“这是他成为神符师以后的第一张符,赐给了我的哥哥宋泽浩。临行前,哥哥将此符转赠与我。”宋宜嘉抽出锦囊里的符箓,“我撕开它,就是张灿的全力一击,也许杀不了你,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