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王分过来的兵也到了,不过他们没有进城,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发呆。
伤势过重,谭攸宁的视线有些模糊。他没有理会陈曦阳,而是费力地抬起头,望向城头仅存的百余伤兵。
不需要任何人来攻城,他们喊哑了嗓子,崩裂了伤口,已经完全丧失了作战的能力。他们看着自己的主将,热泪盈眶。
沐黎让士兵抓紧打扫战场,缓缓来到了谭攸宁面前。
谭攸宁看着他,微微张了张嘴。
沐黎蹲下,灵火灯释放出一缕青烟,飞入他的口中。
谭攸宁的痛感减轻,呼吸平稳了些,低声说道,“放过他们吧。”
“你求我呀!”陈曦阳笑着大声说道,“求我,我就放过他们。”
谭攸宁还是没有理他,望着沐黎。
沐黎没有做声。
谭攸宁眼皮轻颤,叹了口气,说道,“求你了。”
沐黎点点头。
“不要求他!”城头的一个士兵奋力大喊,“将军,不要求他!”他的嗓子已经冒血,声音沙哑。
谭攸宁流下一行眼泪。他的决定,当然是对整个战局的最优解。他对得起夏唐任何人,唯独对不住手上这些兵。
他颤巍巍地笑了,向着城头喊道,“降吧!”
他亲手葬送了两万五千人,临死前,却只想为这百余伤兵争得一线生机。
城头的那个伤兵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伏波惟愿裹尸还,定远何须生入关。莫遣只轮归海窟,仍留一箭射天山!
说完,他纵身跃下了墙头。
余下众人纷纷坠墙,无一人言降。
谭攸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只听见沉闷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失去了最后的念想,眼角溢出泪水。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往后靠去,高高地昂起头,露出柔软的咽喉。
沐黎呆望这一幕,内心震惊到无以复加。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曾反复叮嘱自己,不要与中原王朝发生冲突,以免惹祸上身。
小小一士卒也有如此气节,即便打下来了,迟早也会守不住。原来上次轻易突破边境,真的只是一时钻了空子。
沐黎的心潮起伏,很想把这个想法尽快告知蛮王。再打下去一定会输的,趁现在还来得及,尽快撤军吧。
“这人怎么处理?”断流打断了他的思绪。
沐黎看着这个因失血过多而晕倒的年轻人,有些犹豫。招降是不可能的,放虎归山却是有隐患的。
“死了也是死了,各位,留给我补补身子,如何?”陈曦阳笑道,“境界低了些,不过蚂蚱也是肉,对吧?”
断流手一挥,星芒剑直奔谭攸宁咽喉,打算给他一个痛快。
叮一声,被陈曦阳挡住了。他狞笑道,“你这是何必?就当卖我个人情。”
“你的人情?”断流冷笑道,“不稀罕。滚一边去。”
吴飒行吐了个七七八八,此刻终于直起身子,身形一动,飞奔救人。
她不懂、也不愿意插手朝政,但她懂得什么叫忠义。
墨文博拉她却拉了个空。他也想救人,但心有顾忌,眼前这四个人实在是太强了,没一个惹得起。
陈曦阳眼珠一转,冷笑道,“这个先不说,又有人来送了。”
四人耐住性子,转身看着急掠而至的吴飒行。
“怎么,”陈曦阳眼角抽搐,问道,“先前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又来送?是怕我吃不饱吗?”
吴飒行厌恶地朝他啐了一口,对沐黎说道,“我要带他走。”
“不行。”沐黎断然拒绝了,“他是镇南关主将,是目前我军俘获的最大官员,不能放。”
“为什么不能放?他已经快死了。”
“我会医活他。万一战事不顺,可以用他和张玉麟做些交易。”
吴飒行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有几分道理,便说道,“那简单,我现在就和你交换。”
“换什么?”陈曦阳笑道,“如果是你来换,我还是很愿意的。毕竟堂堂的女剑圣,我还是很想尝尝滋味的。”
断流呵斥道,“陈曦阳,你在狗叫什么?叫得再欢又有什么用?闭上你的臭嘴,让大家清净清净吧!”
陈曦阳大怒,噌一声拔出了枯骨剑。
沐黎问道,“你拿什么和我换?”
吴飒行指了指四周的蛮兵。
沐黎眼神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