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季如风带着刚刚册封临安公主的朱镜静,坐上了前往凤阳的马车。
临别之时,季如风再次给老朱提了个建议。
将特赦的沈万三聘请为首任商业部尚书,性质定为职业经理,只有经商之权,为国敛财,没有实质官权,不归户部管辖,直属皇家商会,表面上朱棣副手,实际上属于皇帝朱元璋的财务总管。
至于张虬,被提议流放北平边关,服劳役两年,磨掉性子后,视情况再任用。
沈家钱庄被收归国有,给沈家保留三成分红权的干股。
解决了第一步钱财问题,新政便可以着手试点运行。
“先生,你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车厢里,朱镜静像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季如风总是耐心解释。
季如风浅笑着看向朱镜静,抬手轻轻抚平她额前因晃动而微乱的发丝,温和说道:“公主殿下,这世间之事,皆有脉络可循。我不过是平日里多读了些杂书,多瞧了瞧市井街巷的营生,再加上几分思索,便琢磨出些门道罢了。”
朱镜静眨着灵动的双眸,歪着头,显然对这回答不太满意,撅着嘴嘟囔道:“哼,先生定是藏着掖着,只拿这敷衍的话来哄我。那些个整日埋头书堆、出入市井的人可多了去了,怎不见他们有先生这般绝妙主意,能把朝堂钱财之事料理得这般清楚,还寻出个全新法子安置沈万三那等富商巨贾。”
季如风无奈地摇摇头,目光飘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似是陷入了回忆,缓声道:“殿下有所不知,我父母家境尚可,家中本是营商,自是知晓其中利益纠葛、周转关键。可后来家道中落,我降世之时,又逢战乱,辗转流离,又逢灾荒疫病,亲见百姓困苦、市面凋敝。后来亲眼看着父母家人,一一辞世,我自此流落街头,差点饿死,所幸8岁那年遇见了师父。”
朱镜静听得入神,不自觉地凑近了些,双手托腮,追问道:“那后来呢,先生后来又经历了什么,才把这些想法打磨得这般周全呀?”
季如风收回目光,看着近在咫尺、满是好奇的娇俏脸庞,心下泛起一丝暖意,继续说道:“再后来,我随师父在山中修炼,偶尔才得机会下山一次,直到今年师兄离世,师父这才让我下山历练,以磨练心性。”
马车辘辘前行,车身微微颠簸,朱镜静消化着这番话,片刻后又眼睛一亮,拍手道:“先生如此厉害,那到了凤阳,这农耕新法试点推行,定是能顺顺当当咯!闻凤阳可是龙兴之地,可如今有些积弊,土地贫瘠处庄稼歉收,市集也不够热闹,百姓日子过得紧巴巴嘞。”
季如风神色凝重了些许,微微点头:“正因凤阳有这般状况,皇上才允了在此试点,若新政能在这棘手之地显出成效,往后便能在全国铺开。只是万事开头难,既得防着淮西勋贵暗中作梗,又得让百姓真心接纳新规,还得拿捏好与那些豪绅富户相处分寸,着实不易呐。”
朱镜静坐直了身子,挺了挺胸膛,一脸坚定道:“先生莫怕,我如今既是临安公主,身负皇家荣光,必要助先生一臂之力,那些个想捣乱的,我定叫父皇狠狠惩治,百姓那儿,我也能去说道说道,让他们知晓新政好处。”
季如风看着她那副认真模样,笑意从眼底漫至嘴角,打趣道:“有公主殿下这尊‘护法神’在,想来这新政之路,便是荆棘满布,也能辟出坦途咯。待咱们到了凤阳,先细细勘察一番,寻出症结所在,再对症下药,一步一步,稳扎稳打。”
朱镜静重重点头,那股子热忱劲儿仿佛要从车厢里溢出去,满心期待着凤阳之行后的种种变革,而马车,依旧向着那承载着希望与挑战的凤阳之地,不疾不徐地奔去。
这是季如风第二次来到凤阳,洪武二年九月,朱元璋诏以临濠为中都,“命有司建置城池宫阙如京师之制”,后取“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之意,改临濠府为中立府,又因中都宫阙建在凤凰山之阳,故改作凤阳。
中都的营建可谓兴师动众,消耗巨大,建筑所用的木材,不仅“令天下名材至斯”,还遣使到尚未归入图籍的附属国“求大木”。
最终一切止步于洪武七年,在即将完工的前夕,老朱最终下旨停止修建中都。
“先生,你看,这座父皇亲手打造的都城,够雄伟吧~可惜父皇目光狭隘,没发现缺点,浪费了大量钱财和心血。”
“哦?此话怎讲?”季如风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看出老朱目光狭隘在何处。
“中都地处内陆,交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