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箫不是一般乐器,而是所谓“流光箫”。
狐感到槐远到来,扭头看他,却并不躲。槐远小心靠近,发现狐的眼神里透出悲凉,彷佛在对着这口锈钟叹息。槐远壮着胆子轻声问:“你……就是火羽狐?是不是你夜里在山中弹箫?可为何柚木会流泪,河水出现怪异?”
火羽狐没有马上答,忽然身子一晃,变成一个青衣少年模样,头发呈暗红色,背后隐隐有几缕羽状尾巴。他张口似要说话,却咳嗽两声,看起来状态不佳。半晌才轻声道:“我确是山中火狐之灵,也可化形行走。这些时日我夜里吹箫,为的是唤醒古钟之力,想用钟与箫交融之声化解赤焰深处的邪气,好维护山谷平衡。可惜钟身受损,我力气也有限,导致琴音(箫音)和钟声不能融合反而发生冲突,引发异象。柚木镇便受波及,树木流下的红痕正是火与灵气失调所致。”
槐远惊讶非常,原来火羽狐夜间吹箫并非恶意,而是在做某种守护,只是因为无法成功,反而让林木与镇子出现混乱。他问:“可有何办法修复这口锈钟,让你与箫和钟协同作业?”
狐黯然:“此钟名为‘泪炎钟’,乃当年我族先辈与人间匠师共同铸就,用来调和这片山域的火灵与水流。可后来人族与我族不再往来,钟也失去维护,渐生锈蚀。若想修复它,需要两样关键之物:一是‘寒玉露’,可减轻钟中过度的火煞;二是‘红焰石’,能让钟的核心恢复炼火之力。只有火与寒并存,钟才得复生。”
槐远思忖:“寒玉露……听起来像需要在极寒之地搜寻,红焰石则应该在最炽烈的岩浆处才能找到。可这两者在同一片赤焰山真的能同时存在吗?”
狐点头:“山中有东西两座峰,一寒一热。西峰雪线尚存,可收集寒玉露;东峰岩浆流淌,可采红焰石。但多年前两峰通道被塌方阻断,若要走完这两处路途极其危险,我虽是火灵狐,也难同时耐寒又耐极热。”
槐远拍了拍胸脯:“我愿帮你跑一趟。我是凡人,不怕冷热吗?确实怕,但若不冒险,镇子与山林可能毁于灵力失衡。我会尽量想办法抵御极寒与极热。”
狐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却又皱眉:“但你需有护体之物,才能顺利取得两种宝物,不被极端环境所伤。可以用流光箫暂时借给你一部分灵力,但你需先承受箫音反噬。你……能忍吗?”
槐远虽心存惧意,但想到家乡与柚木溪,将重重危险抛在脑后,坚定答应。狐于是示意他坐在石台上,抱起流光箫,缓缓吹奏一曲,箫声清透如月下流水,然而暗含炽热脉动。槐远只觉耳边先是清凉后是炙热,两股截然相反的气流在他身体游走,痛得他咬牙撑住。一曲毕,额头满是汗,他却同时感到血液里多了某种“寒与热共存”的微妙平衡。狐狸轻轻一笑:“这股力可保你短时间内不被极热与极寒所伤,速去速回吧。”
天色近凌晨,狐告诉他先去西峰找“寒玉露”。那里有一片冰崖,冰层深处会凝结如玉的寒珠,融化成露便是寒玉露。取到后再去东峰找红焰石。不宜久留,否则箫力会失效。槐远心中一凛,赶紧提起精神道别。
他离开石台,月色下独自翻越山脊前往西峰。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空气变得阴冷,山岩上积着稀薄的雪。若无流光箫的护力,这对炽炎镇少年本不可想象。然而他如今竟只觉微凉,仍能行动自如。一路上,他观察地形,发现越往高处走,雾越浓,寒风如刀,但他未被冻伤。终于见到山壁上覆盖厚厚冰层,隐约有个洞口闪着银色寒光,可能就是他要找的冰崖。
洞里比外面更冷,冰柱林立,顶部滴下寒露,地面如镜面光滑。槐远小心挪步,时而险些摔倒,时而碰到冰棱划破衣袖。他走到洞深处,果见冰层中央凝固着几颗莹润的“冰珠”,那正是寒玉露的结晶状态。可怎么取出?他身上也没带凿冰的利器。好在有短刀,他先用刀背轻轻敲击冰层,发现冰层韧性惊人,刀砍不动。正踌躇时,他回想起狐曾说自己体内有部分火力,也许可利用这股热能来融冰。
于是他集中意念,感受流光箫赋予的火与冰交融之力,右掌渐渐发热。然后他把掌心贴在冰层上,果然传来的暖流让冰层融化出一道缝。再用短刀辅之,挖下几颗冰珠。冰珠触手凉意刺骨,但体内的火力又能抵消那份寒,于是他迅速收进一只陶罐。把陶罐包裹严实,免得在途中融化成水。
离开冰洞后,他顾不得多休息,又赶往东峰。路过山腰时,几次险些滑坠,但都死死抓住岩缝。好不容易攀到东峰下方,一个岩浆沸腾的地带映入眼帘。岩浆沿裂缝流动,火光映红了半边山壁,炙热浪潮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