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诡异音调?可它却无人弹奏,自行震颤,弦线纠缠出哀号的旋律。再看周围,黑藤铺地,看似都向石台集中,像是在束缚那乐器或汲取它的力量。丁鹤心惊不已,此物多半便是沼地异变的核心?又或是被黑藤控制的奇器?他屏息注意,发现台上还有一个笼子,似关着什么生灵,但太远看不清。
正欲近前看个仔细,一道黑影自石台后闪出,那是一个身披漆黑斗篷的身形,彷佛与黑藤连成一体。他抚摸乐器弦线,令其发出尖厉刺耳的音爆。丁鹤只觉脑中轰鸣,五脏翻腾,一股邪音侵入心神。护身木牌发热,替他消解部分冲击。他强撑站立不倒,躲入芦苇丛继续窥探。只见那神秘人伸手探入笼子,拎起一只白色毛茸茸的动物,其形似莺鸟又似狐面?丁鹤费力辨认,觉得好像是一只通体灰白的奇异生灵,背上生出柔软羽翼,且尾巴具蓬松的毛,带几分狐风情。它无力地挣扎,发出悲鸣,神秘人将之举至乐器上方,似要将黑藤力量注入它体内。
莺狐痛苦扭动,卷起的风尘中,丁鹤恍惚看见莺狐眼中有泪光,似对外界求助。心中凛然:“这可怜生灵或许是沼地之灵,与那乐器一起遭到黑藤操控。若放任不管,后果不堪设想。”他再不犹豫,拔出柴刀,闪身而出,大喊一声以壮胆:“放开它!”斗篷人回头森然冷笑,手中黑藤骤然生长,化作数条鞭影朝丁鹤鞭打。丁鹤挥刀抵挡,却被鞭影抽中几下,火辣辣的疼,护身木牌释放出暖流,堪堪挡住更深层的腐蚀。
莺狐在笼子里发出悲鸣,白羽被黑藤缠绕,无法逃脱。乐器的弦线也奏得狂乱,仿佛在呼唤援助或在与那黑藤力量激烈冲突。丁鹤硬扛鞭击,与斗篷人周旋数合,却明显落于下风。就在危急关头,乐器忽然自发弹出一股高亢音波,形成音刃切断几根鞭影,为丁鹤赢得一丝可趁之机。他用力投掷匕首,打中笼子锁扣,使笼门被震开,莺狐趁势挣脱,扑向斗篷人面部撕咬。那人一时吃痛,连退数步,黑藤也稍微退却。
莺狐脖子还缠残余黑藤,丁鹤冲上前替它扯下,看它虚弱无力,便抱在怀里后退。斗篷人暴怒,再度挥舞黑藤鞭影意图捕捉二者。乐器此时放出嘶哑又刺耳的音调,却勉力牵制那黑藤。斗篷人猛地扯动一根粗藤,乐器弦线发出断裂悲鸣。可就在弦线断裂瞬间,一股白光自弦里喷薄,将斗篷人与黑藤震退数丈,使他险些摔下石台。那人见情势不利,骂了声,飞身跃入阴影之中,仿佛与黑藤融为一体消失无踪。
局面稍微缓和,但乐器伤了弦线,发出痛苦颤音,莺狐亦萎靡不振。丁鹤忙把它放到安全处检查伤势,还好它只是耗了大量灵力,尚能保命。乐器散发微光,似在召唤丁鹤靠近。丁鹤闻之心生同感,走到台前,伸手触摸弦面。一股又冷又暖的奇妙气息涌入他体内,让他看见一些幻象:原来这乐器叫“天梦琴”,与莺狐“隐月莺”同为这沼地原本的守护力量。因为斗篷人不知从何处获得黑藤邪力,强行将它们囚禁在此,企图吸取天梦琴与莺狐的灵能,用于更深层的邪念。一旦得逞,黑藤将完全掌控沼地,进而吞噬四野山林乃至人间。幸而莺狐尚未完全同化,才借机呼喊外界,让丁鹤听到箫笛般的呼救,前来搭救。
丁鹤内心震荡:他虽是一介凡人,却意外承担了阻止黑藤扩散、拯救莺狐与天梦琴的重任。可眼下仅仅赶走斗篷人一次并不够,他迟早还会卷土重来。天梦琴弦线破损,需要修复,以恢复更强的守护之力;莺狐体内也残余黑藤毒素,须得净化。丁鹤想:自己会木工手艺或能一试修琴,但不知琴体乃何材质。莺狐可以辅以灵力,却身体虚弱。再者,还需一味“离合露”来中和黑藤毒,否则莺狐很难痊愈。离合露乃稀罕药材,据传只在沼地最深处的“阴龙潭”附近的古树上结露,人迹罕至,且阴气极重。要冒险再探险才行。
见事态紧迫,丁鹤先把莺狐轻轻抱到安全隐蔽处,喂它少许干粮与清水,让它恢复些力气。天梦琴则暂时留在那石台,琴自行沉寂,似陷入休眠。莺狐用微弱声调告诉他离合露的可能位置,叮嘱他当心斗篷人或黑藤怪物再度拦截。丁鹤应允,拿起木刀与护符,整顿后便再度出发。
这次他一边前行,一边留意黑藤在地面的分布,发现越往沼地深处,藤蔓越粗壮,空气也更腥臭。夜色笼罩,朔风呜咽,沼泽深处犹如地狱之景。丁鹤不敢大意,时刻用护符去擦拭手脚衣物,避免被藤毒侵染。途中两次遭遇黑藤妖狼或蛇的袭击,但他凭机敏与木刀,以及灵符护体,侥幸击退对方。许多地方积水发黑,散发腐气,他强忍作呕继续推进,心里只期盼快些找到离合露,让莺狐尽快康复,琴也能早日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