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要对宋朝此次对李继迁的五路讨伐进行战后盘点,那么可以说宋朝方面除了冒出来一个少年英雄王德用之外,这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堪称失败透顶。诚然,李继迁这一回再次遭受重创,但宋朝在此战里的付出和得到却是严重不成正比,况且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李继迁只要不死就可以很快东山再起,他无数次地被赵光义打回原形但又无数次地让自己再度崛起,此人简直就如是有着一副天赐的不死之身。而且,这人本就是打游击出身的一个泥腿子,他不在乎自己被打回原形,而他对失败的承受能力也已经达到了成精的程度,可以说除了死亡便再没有什么能够将他征服,但他就是不死。
很耻辱吗?倒也未必。作为时代和命运的宠儿,李继迁以及后来的西夏注定了要在宋辽两国相继走下巅峰的时候崛起于西北大漠。每一个天选之子在其生长的时候都是不可战胜的,别说是宋朝,后来的辽兴宗耶律宗真同样是出动十万大军远征西夏,但最后却被李继迁的孙子李元昊打得血肉模糊甚至连耶律宗真本人都差点成了俘虏。
这还有啥可说的,李继迁以及后来的李元昊就是上苍赐给党项人的最重要、最珍贵的礼物。
现在我们回过头再来说说王德用大战李继迁之前所发生的一件让赵光义大为光火的事,这件事的主角是宋朝的参知政事大人寇准。这年的七月,寇准从副宰相的位置直线跌落被贬为给事中并外放到邓州去当知州。
我们在前面也说了,寇准名义上是副宰相,但他的实际权力与身为宰相的吕端无异。其实这种说法还显得委婉了一些,寇准的权力事实上比吕端还要大,原因就在于吕端对其的百般谦让。虽然吕端和寇准在中书省是轮流掌印和押班,但在中书省的日常事务处理上寇准往往才是那个最后拍板的人,而生性仁厚的吕端也没去在意这些事情,只要不伤及国本他都由着寇准尽情发挥。长此以往,精力旺盛且干劲十足的寇准也就变得习以为常,在整个中书省里这位早年得志且此时又还年轻气盛的副宰相大人几乎是唯我独尊。
公元996年的郊祀大礼举行完毕之后,按照惯例朝中的官员都得官升一级,然后还有各种的额外赏赐。至于具体的赏赐和晋升名单及细则自然就是由中书省的各位大佬拟定——其实也就是由寇准来拟定。
寇准拿着官员们的花名册就开始咬笔头,凡是他喜欢或者跟他交好的官员自然是各种好处使劲地给,反之则是要给对方添点恶心。于是乎,跟他一直不对付且让他极是憎恶的广州左通判、左正言冯拯就被转迁为虞部员外郎(就是上次因为建议赵光义立赵元僖为皇太子而被贬出京城的那个冯拯),而被寇准赏识的右通判、太常博士彭惟节则转迁为屯田员外郎。
这件事让远在岭南且这些年一直过得很是憋屈和窝火的冯拯大怒。本来之前赵光义因为冯拯在地方上政绩出色便准备将他从岭南召回京城当官,而且是准备拟任为参知政事,可就因为寇准的一番君前进言才让冯拯错失了这一次难得的荣升机会,冯拯对寇准的积怨也就此变得更深。可是,让冯拯没想到的是寇准不但要在仕途升迁上打压他,而且在福利待遇方面也要故意恶心他。升官之前冯拯的官阶比彭惟节高,可这次同时升迁他的官阶反而比彭惟节低了一截,冯拯由此便觉得这明显是寇准在公报私仇。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口气冯拯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住了,但紧接着发生的一件事就让冯拯再也不想受寇准的鸟气了。
按照朝廷的礼制,官员们的奏章都得按照官阶的大小来摆放,官大的自然放在上面。彭惟节之前比冯拯官小一级所以他的奏章得放在冯拯的下面,可这回升官之后他的奏章自然就该放在冯拯的上面,但中书省的官员出于习惯还是把彭惟节的奏章放在了冯拯的下面,寇准翻阅奏章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小错误竟然大怒,他以公文的形式规定彭惟节的奏章今后必须要放在冯拯的上面。
这事本来跟冯拯也没多大的关系,但寇准却将这事告诉给了赵光义,于是冯拯莫名其妙地被赵光义以朝廷公文的形式下诏斥责,这事搁现在就相当于在全国范围内进行点名批评。极度在意自尊的冯拯无缘无故地挨了一顿臭骂顿时变得暴怒,他断定这又是寇准在故意搞他。忍无可忍的冯拯直接给赵光义上疏弹劾寇准是在擅权乱政,并说寇准在岭南地区的人事任免上用人不公且任人唯亲。为了加大弹劾的力度,冯拯还怂恿岭南东路转运使康戬也向赵光义告了寇准一状。
康戬的上疏内容就比冯拯劲爆多了,在奏章里康戬直斥寇准在中书省结党营私把中书省变成了他的一言堂,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