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说道:“自年初我大元武宗皇帝魂归长生天,当今圣上登基以来,逐步将我手中职权一一罢免。时至今日,我不过是顶着‘义国公’这一名号的闲散之人罢了。只是此事尚未大肆宣扬,想来你们大兴即便有所探察,知晓内情者也是寥寥无几。然而狄公竟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未曾透露半分,这般操守,不是公私分明又是什么?”
狄仁婕听闻此言,上前回了一礼后,缓缓开口问道:“我听闻小爱同学……不,是你们蒙元皇帝登基伊始便处决了左丞相三宝奴,如今如何又将矛头指向你了呢?”
想当年,当今蒙元皇帝爱育黎拔力八达于松林学院求学之时,众人皆觉其名冗长拗口,便私下里以“小爱同学”相称,此昵称在那学院之中流传甚广,也算是一段趣谈了。
脱虎脱闻言微微苦笑,缓缓说道:“想当年,我大元成宗皇帝病逝后,朝堂动荡。武宗皇帝彼时拥兵北疆,本可趁机夺位,但他的弟弟,也就是当今圣上抢先一步回到京城,不过当今圣上并未自己称帝,而是以监国之位等待武宗皇帝归来。武宗皇帝回来后顺利登基,封当今圣上为皇太子,约定兄终弟及、叔侄相传。”
“但当今圣上自在你松林学院毕业后,深受儒学影响,一心想推行汉法,而武宗皇帝的治国理念却与之不同。为限制当今圣上参政,任用亲信设立尚书省。”
“今年年初,武宗皇帝突然病逝。当今圣上执政,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废除尚书省,还以各种理由为名,处死了尚书省的一众官员,其中就包括左丞相三宝奴。而我在当今圣上眼中,自然是要被清除的对象。”
狄仁婕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她紧紧地盯着脱虎脱,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堂堂曾经的一国丞相,位极人臣,荣耀加身,如今却被派来做这等刺客之事,就这样甘心吗?”
脱虎脱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自嘲与无奈,他微微仰头,长叹了一口气后说道:“不甘心?我自然是不甘心!”
“想我脱虎脱,也曾在我大元的朝堂之上翻云覆雨,凭借着自己的智谋和手段,一步步登上权力的巅峰,那时候,每一句话都能决定万千人的生死荣辱,每一个决策都能左右国家的走向。”
“可命运无常,自从年初武宗皇帝驾崩,那一场变故便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新帝忌惮我的权势,开始逐步剥夺我的权力,将我辛苦建立的势力一点点瓦解。我为蒙元兢兢业业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成为了一个被人随意摆弄的弃子。”
“那些曾经对我阿谀奉承的人,转眼间便成了落井下石的小人;那些曾经与我并肩作战的同僚,也都为了自保而对我避之不及。”
“我不甘心屈居人下,受人如此羞辱,所以才会铤而走险,接受了这刺杀的任务,深入大兴腹地,只可惜最终还是失败了。”
狄仁婕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诚恳地劝说道:“既然你已不甘心为蒙元卖命,那为何不投降我大兴呢?我大兴皇帝宽厚仁爱,求贤若渴,以你的才能,若是归降,必能得到重用,也可为自己谋得一个新的前程,总好过在此处负隅顽抗,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脱虎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他看着狄仁婕,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悯与不屑,说道:“小娃娃,你还年轻,想法太过天真了。就算大兴能接受我这样一个来自敌国的降臣,那又能怎么样呢?朝堂之上的那些明争暗斗,波谲云诡,我又岂是没有经历过?我在蒙元已经历过一次从高位跌落的惨痛,又怎会轻易相信在大兴就能一帆风顺?再者,我身为蒙元旧臣,背负着诸多的骂名与责任,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即便我投降,又如何能保证大兴的臣民能够真心接纳我?”
狄仁婕微微皱眉,反驳道:“我大兴皇帝圣明,怎会那般短视薄情?只要你真心归降,过往之事皆可既往不咎,定会给你施展才华的机会。你莫要拿蒙元的狭隘度量来揣测我大兴的胸怀!”
脱虎脱眼神空洞,仿佛已看到了生命尽头的黑暗,他无力地摆摆手,声音低沉而沙哑:“狄姑娘,莫要再劝了,就算你们不杀我,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狄仁婕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她紧紧盯着脱虎脱,急促地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脱虎脱惨然一笑,笑声在公堂之上回荡,透着无尽的悲凉:“我已经服下了大师的秘药,若十日内不能完成任务,就会肠穿肚烂而死。这便是我这趟刺杀任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