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白清和的病。
是母亲的病。
枕头下的病历本,泛黄的纸页,皱巴巴的边角,那个词语在诊断书上出现过无数次。她以为那只是母亲的事情。一个属于过去的烂摊子,一个已经被时光埋掉的答案,可现在它竟然从
淼淼的身体里重新冒了出来,带着更冷的、更令人窒息的气息。
怎么会?
她怎么会忘了?
阮云琛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掌上,掌心的血痕被月光晕得发白。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挤不出一个字。
医生的声音重新涌进耳朵里,像隔着一层水面传来:“手术可以控制病情,但不能根治,需要长期药物维持。拖延下去的话,恐怕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医生看了她几秒,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递给她一张病情单。
“转院的费用……”阮云琛张了张嘴,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需要多少?”
医生报出一个数字,仿佛是一记钝重的锤击,砸在阮云琛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防线上。她低下头,肩膀的剧痛和这个数字一同压得她喘不过气,甚至连手指都微微颤抖。
“我......会想办法。”她说。
医生看了阮云琛一眼,眼神复杂,似乎想说点什么,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点滴瓶的“嗒嗒”声和墙角的灯泡发出的微弱电流声。阮云琛低头看着手心,那里的血迹早已被攥得模糊成一片,但疼痛还在,清晰得像刀锋。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用力压下胸口那股快要溢出来的窒息感。她低头看着淼淼苍白的脸,轻轻拨开她额头上的碎发,声音低得像耳语:“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这句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点滴挂了一整晚。
诊所的灯依旧刺目,冷白的光线打在墙上,显得一片死寂。
阮云琛低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淼淼,小女孩昏昏沉沉地睡着,呼吸微弱得像风里的烛火,嘴里轻轻吐出些含糊不清的呢喃。
医生在一旁低声嘱咐:“今天先挂点滴观察,回头如果高烧还不退,得立刻转院。”
“最晚几天?”
医生看着阮云琛,隔了会儿,才叹了口气:“她的病情拖了大概有快一年了,现在属于频繁发作期。最晚......三天、或是一个星期,不确定,我只能说......尽快吧。”
“好。”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气里没有半点犹豫。
医生叹了口气,放低了语速:“病情已经很严重了。要是拖下去,肺动脉可能会出问题,到时候就不是烧退不退的问题了。你得早作准备。”
说完,他拿着病历走向诊室深处,又重复了一遍:“监护人签字转院的事,尽早考虑。”
阮云琛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在掌心掐出了几道白痕。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淼淼被点滴扎得发红的手背。
“等我。”她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