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着把自己送到一个无底深渊的边缘。
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淼淼。淼淼还小,什么都不懂。她连咳嗽的时候都会说“姐姐,我没事”,但那张苍白的小脸早就让阮云琛连夜都睡不着。
她想走。
脚下的路就是出口,风往她背后吹,她只要转身就可以远离这个地方。
但她走不了。
手术费像一张无声的死亡判决书,死死地扣住了她的脖子。淼淼的命在她手里,她必须抓住。
阮云琛站在那里,心脏砰砰跳得发疼,像一只被按住的兔子,在濒死的本能里做最后的挣扎。几秒钟后,她终于迈开了脚,鞋底在地面上拖出一声轻微的滑响,仿佛宣告她的彻底投降。
她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从兜里抽出来。手指蜷了蜷,仿佛那样就能把冰冷逼出身体。她抬起头,盯着顶楼的灯光,咬了咬牙。
“和安堂”的门把手被推开,迎面一股混杂着烟味和酒味的暖流扑面而来,浓烈得让人喘不过气。门口的保镖瞟了阮云琛一眼,没有多问,直接让开了路。
她的鞋跟在瓷砖上敲出细微的声音,空旷的大堂里回荡着低语和笑声,四处都是熟悉又陌生的气味。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破旧的水泥楼梯每踩一步都会发出沉闷的回响。
阮云琛的手心汗湿得发冷,指尖不自觉地扣住墙壁,指甲擦过粗糙的墙灰,留下模糊的白印。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外套裹紧了些,但她知道那种寒意仍然从骨缝里往外冒。
阮云琛没有抬头看,只径直走向那扇电梯门。
她知道顶楼是什么地方,那是“和安堂”的心脏,是宋祈的地盘。他像一只盘踞在那里的蛇,盯着每一个来访者,不动声色地决定他们的命运。
电梯门缓缓打开,她走了进去,按下顶层的按钮。狭小的空间里,她的倒影映在光洁的金属墙面上,显得有些狼狈。
电梯的轿厢里只有她一个人,但她却觉得喘不过气,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扎进掌心,掌心流了血。
阮云琛一时半会儿分不清是肩头更痛,还是掌心更痛,又或是砰砰直跳的心敲击着胸骨会更痛一些。
抵达顶层时,门开了。外面的灯光明亮得有些刺眼,阮云琛下意识眯了眯眼,站在门口顿了半秒,最终抬脚走了出去。
楼道尽头的门关着,门后隐约透出一点烟草的味道,混着湿冷的空气,像是某种嘲弄的宣告。
她伸出手,停在门上,迟疑了一秒。
她不知道门后的那个男人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但她知道,这一次,她再没有退路。
宋祈果然在。
他的办公室比她想象中更安静,只有他一个人靠在椅子上,夹着一根烟,半睁着眼。烟雾打着旋飘上天花板,他的目光落在阮云琛身上,像刀子一样把她从头到脚剜了一遍。
门打开的瞬间,熟悉的烟味扑面而来,宋祈的脸从烟雾里浮现出来,带着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怎么,又缺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