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
“家里只剩下一点菜了,明天我给你买肉吃。”濮曼吟将菜碟放下,捧起粥碗一点一点喂给振作起来的少女。
少女最开始有点迟钝,才吃两口就像只饿极了的小狗,等不及到咬她勺子。“这个星期每天都会下雨。真讨厌。”吃相让濮曼吟既高兴又心疼,“你的家人呢?”
濮怀玉将青菜嚼得嘎嘣响,口齿不清:“我没有家人。我一个人来b市打工。”
濮曼吟一听:“你才多少岁,学才上到哪儿跟哪儿,就出来补贴家用了?”
少女装作沉迷吃饭,死活不肯说年龄,肌肉线条鲜明的身材眼瞅着还真有几分欺骗性。
“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派出所。”
濮怀玉原本将头埋在锅里喝粥,听到后猛地抬起头。
与此同时,系统发布第一个任务。
‘任务一:以女主妹妹的身份留下(0/1)’
她当然知道要留下!
濮怀玉不愿意坐以待毙。
第二天上午,濮曼吟要做家教,提前买好早点就出门。
中午回家推开门,地面简直能反光,收拾得干干净净。昨天买好的食材已然变成香气极具诱惑力的菜肴,葱油面、小青菜和可乐鸡逐一排开。而少女端坐在桌边,板着张脸,什么也不做,就干等。
濮曼吟心一软,放下帆布包后第一时间试她额头的温度:“病还没完全好,就一身的牛劲。”
岂止是一身使不完的劲儿。趁她不在家,濮怀玉不止一次钻进厕所检查身体器官,反复确认自己是妹妹而不是弟弟,再细细打量既熟悉又陌生的镜中人。
这里的女二号和现实世界躺在icu的她有六分像,不过模样要英气好看得多,个高腿长有肌肉,浓眉大眼小麦肤色,肉眼可见的体育生预备役。
然后,濮怀玉给这间面积不大的出租屋进行了一场大扫除。见到人也不邀功,沉默着大口吃饭,不折不扣地贯彻嘴笨心善的人设。
系统插嘴,信誓旦旦:“女主看到你这样,肯定心软成一滩水。”
心软的濮曼吟下午就把她带到当地派出所登记。
濮怀玉手脚发麻,差点从冰冷的长椅上滑落。
濮曼吟把她当小孩,用循循善诱的口吻鼓励道:“你看那儿。跟他比,你都是大姐姐了,怎么还害怕警察叔叔呢?”
参照物是一个吹着风车的小男孩,踩一双跑动起来鞋底会发光的运动鞋,跟玩具似的。
濮怀玉两眼一黑:“我不怕。”
负责办理业务的小姐姐说话很和善,听完濮曼吟交待来龙去脉,看向濮怀玉的眼神满是同情和怜惜。
结果一查,小姐姐道:“小同志,你打黑工啊。”
濮曼吟一瞧,信息对应的不仅是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男性,和濮怀玉没一点相似,还能查到死亡证明。
“我打工的地方查得不严,是叔叔和婶婶介绍的。”小同志不仅是老油条,还是小可怜,聊到家人难掩沮丧,“他们刚进监狱,以前经常拿凳子砸我。”
“你叔叔婶婶叫什么,怎么进的监狱?”
再一查,拐卖虐待儿童。
“以前的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叔叔婶婶说我脑子有病,他们愿意养我是我的福气。我现在有了力气,得孝敬恩人。”
“你没有病!”
濮曼吟的表情迅速紧绷起来,右手攥住少女的胳膊,“……他们也不是你的恩人。他们都是坏人。”
她父母双亡,曾在两方亲戚家中辗转,耳朵要被“福气”和“恩情”磨出茧。
她是个没有福气的孩子。没有福气的孩子需要过早地承担恩情,定格在二十四孝图里。
从此,福气是结冻的水面底下金光灿灿的游鱼,恩情是紧紧贴住冰面的躯体。等到四肢不再温热,才能偿还干净。
就在濮曼吟几乎要在回忆中失温的时候,一只宽大的手覆上她。
“所以,姐姐,我跑出来了。”
直到现在,濮曼吟第一次看见她笑。“一听到他们坐牢,我就逃跑了。”少女不太擅长安慰人,只是淡淡地微笑着。
她没有家,没有一个地方可去。
所以一听到叔婶要坐牢,她立马策划出逃,并且一次就成功。
b市这么大,她一口气从边缘鱼龙混杂的城乡结合部跑到中心区域。
这里有高耸入云的写字楼,传道授业的大学,还有夜晚时分波光粼粼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