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文明、有礼的人打嘴仗她可能会赢,但和这种野蛮不讲理的人耍嘴仗是没用的。
他们推崇暴力,也会屈从于暴力。
福海敲击玻璃的力度越来越大,车窗马上要裂纹。
铛铛铛的声音震耳欲聋。
福满满抱着脑袋趴在方向盘上。
脑子里的记忆不受控制如雷暴天气风起云涌那般凶猛翻滚,年幼的她躲在柜子里不想挨打,姒珞为了让她主动爬出去做情绪垃圾桶,拿着棒球棍一下一下,沿着墙壁敲击,一路敲到柜子门,每一下都像敲击在了年幼的姒梦天灵盖上。
已经很久没犯过这种不正常的恐惧心理了。
但最近她身边不该出现的,不想看到的人出场频次实在太多,尘封深埋多年的回忆被强迫勾起。
车厢内,只剩下福满满粗重的喘息声,止不住地心慌。
很想去战胜记忆里的姒珞,可勇气不足,那种怕,就像被刻进dNA,强行分离的唯一路径就是将本体也一同抹杀。
福满满靠着座椅亲眼看着车外的福海一下又一下把车窗砸成蛛网状,最后一转头碎开蛛网状的玻璃,抠开车门锁。
粗暴地拽着形同木偶的女人下车,一把将她摔到地上。
那么娇气一个人,竟然眉头没皱一下,也没呼疼,福满满只垂着脑袋,连成串的泪滴晕湿了一小块地面。
白色古斯特停在剁椒鱼头车后,半透防窥玻璃后面,男人的眉轻挑一下,似嘲讽,似畅快,唯独没有怜惜。
古斯特发出刺耳催促得长鸣,这一声也引得福满满抬头望过去。
眼前两三道重影,福满满连车头长什么样都看不清。
她到底又期盼什么…
“把我妈,我妹,还有我女儿都还给我。”福海再次把福满满顺滑的长发攥进手心,迫使她仰面,纤长的睫毛湿润卷翘带着莹莹水光,宝蓝色瞳孔下不断沁出水花,似永不间断的山泉。
“说话。”一声狂躁的怒吼,肥厚手心啪啪拍得福满满娇嫩腮颊作响,“装什么哑巴,平时不是挺会说的,现在装死晚了。”
那片被拍过的腮颊几乎是一瞬就红了起来,福满满咬着牙关拼命流泪,摇脑袋,她说不出。
躯干就像被那种dNA自带的恐惧感夺舍了,大脑怎么下信号也无济于事。
福海从挡风玻璃前绕到驾驶室爬进去,拉过副驾驶福满满的包翻弄,找有用值钱的东西。
“你跟她废话什么?这死丫头嘴和骨头一样硬。”
先找点钱才是正经事,那死老太婆给他养,他又养不起,女儿和孙女都在福满满手里也不错,没钱就来找她们要也省事。
眼前的庭院门第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更何况还有姓商的给他们撑腰,以后再也不愁钱花了。
“也是。”福海见他爸翻包,松开福满满的头发,也跟着一起动手。
包里有两部手机和墨镜口红之类的杂物,其中有一部是江京九之前送的,两部手机被福天霸在手里。
在福海和福天的认知里,墨镜是不值钱的便宜东西,balenciaga几千块的墨镜被他们丢在地上踩在脚下。
从内侧包袋翻出几张银行卡,其中有一张是黑金色,江京九给她的,她一直没拿出来用过,也被他们掳走。
“爸,手机给我,我把里面的钱都转出来。”福海一把抢过手机,扯着福满满的头发用人脸验证登录上去手机银行,结果一看,余额只剩下两万多。
福海顿时怒意横生,“钱呢?我的钱呢?你是不是把钱提前转走了?”
福满满只庆幸昨晚把钱还给了江京九,不然这笔钱又要被这畜生父子俩给祸害掉。
想得到的东西没得到,嗜钱如命的父子二人只剩恼怒,“你个死丫头,把我老婆、女儿、孙女拐带走,居心何在啊,没天理了,报警,我要报警。”
一声声重叹在福满满颅内拔高音量,她望着路边模糊的围观群众,心底的石头压得她无法喘息,想伸手去求助,却发现根本无法办到。
“报你妈*。”身形颀长的男人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牵引狗绳,单薄的白色打底衫被春风小幅度撩动。
话音刚落,一双银灰色balenciaga半拖飞行在空中形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奔着福海脑门砸过来,紧接着另一只砸向了福天。
半拖飞行又快瞄头又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力气,把福天福海父子俩砸得头晕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