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想了想,又道,“这里可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好端端地别来这里触霉头。”
“反正距离死亡只差临门一脚了,死在哪里都无所谓了。”女子慢慢地坐了下去,然后道。
“这护城河下面,埋着不少当年屠杀留下的遗骸。他们不想害人,但你要是在这里溺死下去,那冲天的怨气能把你染成一个诞生不到十秒钟的千年厉鬼。
“那场屠杀在无数次的五行轮回中重演了无数次了,该有没有的,可都在下面等着你这份新鲜的血食呢。”
女子抠了抠可乐上的包装纸,没有说些什么。
塞莱又喝了一口可乐,然后问道:“受了什么冤屈,又吃了什么苦?我自认当不好知心姐姐,但说不定能帮你缓解一二。”
女子似乎是觉得今天死不成了,于是缓缓说道:“我这一生,算是个平凡的。安安稳稳地上学,安安稳稳地毕业,然后安安稳稳地就业。
“然后他们来了。那个没良心的用不正当的手段把我们挤下去了,还将我们挣扎的最后一次机会给掐了。
“我们不服,于是我们开始反抗,然后我们就找到了那什么受难员工共济会,一起挖那无良公司的黑证。
“可你猜怎么着?那共济会啊,也是人家的手笔,我们挖到的,都是人家让我们看到的。我们斗不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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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会里没一个识这理的,都在那里自我感动呢,因为要想摆脱这身后一屁股的债,就必须扳倒那无良公司,瓜分他的钱。
“我觉着这生活越活越没意思,就来这里一了百了了。我爸在我出生时没了,我妈也在我找着工作后带着病咽气了,没牵没挂独我一个,人生重开算了呗。”
“死很简单,抹脖子躺马路很轻松就死了,但重要的是你得知道你这一生活明白了没有。”塞莱将空瓶子揉成一团塑料屑,点火烧尽,然后道,“人啊,最怕的就是活着的时候稀里糊涂,死的时候也稀里糊涂的走了。到头来,连这一生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也不知道。”
“那您呢,雷神?”女子问道,“您活了这么多年岁,您活明白了吗?”
“这条路远得很。我敢说,哪怕是最古老的神明,也没能知道自己到底活出个名堂了没。”塞莱悠然道,“这世界很美好,不是吗?但你的心死了,看什么都不美好。
“所以这世界,多了一群傻了吧唧的两足智慧生灵,去探寻世界为何而美好。
“最后,文明崛起,然后衰败、更迭,周而复始,成就了一个莫比乌斯环。原本没有故事的荒芜大地,就这样诞生了一个又一个传说。
“但是啊,生活无忧所带来的,便是欲望无尽的增长,然后成为贪婪。而曾经的开拓者,或欲火焚身,或粉身碎骨。
“试想,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圣母成为了贬义词?又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我们开始遗忘了我们的无忧无虑,是在多少个如圣母一般的理想主义者的牺牲下换来的?
“然后,我们便诞生了。但,不是作为悲天悯人的神明,而是嗜血且残暴的刽子手。
“我们憎恨所有的人族,憎恨他们忘恩负义,将开拓者们的恩情踩在脚下。他们满嘴仁义道德,却容不下一群理想主义者,嘴里高喊‘乱世先杀圣母’,却在蚕食着由圣母用一腔热血换来的片刻安宁。
“知道在当时他们常说的话是什么吗?‘不要随意接受圣母的恩赐,因为他们的反噬会引来可怖的恶魔’。
“后来事情发生了改变,一个历史悠久的开拓者,我们追随的主人,向我们证明了人族的可塑性。
“她花了五年的时间,让一个罪无可赦的恶人泛起了慈悲之心。这时开始,我们重新审视起了人族,我们沾血的时间也慢慢少了下去。
“直到五年后,我们遇见了一个少年。他的家庭被地主摧毁,官府与其勾结,使那地主免于法规之责。其中的黑暗深深刺痛了少年的心,于是,他走火入魔,在某一天,杀尽了那地主上下二十余人,最后被我们撞见。
“凭心而论,他该死,纵是为了复仇,亦不该牵扯无辜。但若非那地主无心,他又怎会遭厄?于是,我们第一次选择了不杀,然后将他交给了官府。并在之后的年岁里,我们追踪着他的转世,将他塑造成了可塑之才。
“而站在这里的,你眼中的塞莱,是经过一个世纪的思索,诞生的畸形的刽子手。我们生来便在杀戮,却又在血腥味中同开拓者找到了新的存在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