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必了!”贾赦仍旧顶着满脸泪水,却总算愿意回头了,“我越例往官中挪借了这许多年,往后还是按章办事为好。”
“老太太你把账本子给我,待我卖了田铺就把官中的缺口补上。”
“哪有什么缺口?我说了,方才只是我犯了糊涂,这才多问了你几句罢了。”贾母又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你先从官中拿一万银子使着,回头我把这些年的出息理一理,全都给你送过去。”
“爷爷啊,我四十多了还要累着老母亲给我管私房,我羞愧啊!你这就带我走了吧!”贾赦两行清泪往下掉,抬肘撞开贾琏重新往外走。
“你站住!”贾母霍然起身。
贾赦哭着望过去,“老太太你别再叫我了!像我这种任事不管、于国于家无望的废物儿子,少了一个,不是给家里正了名声、少耗费米粮吗?”
贾母捂了捂胸口,“休要胡说!你是我儿子,我还没死呢,什么去不去?往后再不许提!”
“可是我……”
“没有可是!”贾母厉声打断贾赦,见他老老实实闭了嘴,又道,“我这就把这几年的账本子和盈余全都交给你,往后也不许再提任事不管的话!”
疾言厉色的说完上述之语,贾母表情放柔,温声道,“是我念着你自幼没长在我跟前,我又一年年忙着管家理事和你的弟弟妹妹。”
“待我回过头来,却发觉你已在我不知不觉间长大成人,连你向来不爱沾染的俗务,也由你奶奶转直接交给了琏儿他娘,你的身边竟从来没有我的用武之地。”
“正是为此,我才想着给你多打理几年私产,也是我暗地里的一点私心罢了。”
贾赦拿袖子胡乱抹了泪,一脸动容地望着贾母,“老太太的慈母之心我已尽知,你放心,待小门开了,我每日拿着大事小情来烦你,定把前头几十年的全都补回来!”
只听“噗哧”一声,贾母笑得坐了回去,靠着迎枕指贾赦,“你既这般说了,我便就这么信了,往后每日都等着你来!”
“老太太放心,定然不会让你失望的。”贾赦灿笑着回应。
一时房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笑过之后,贾母吩咐鸳鸯,“你去我库房里,把架子上那个带铜锁的紫檀木小匣子拿过来。”
鸳鸯应声而去,贾母便对贾赦道,“你这些田庄铺面的出息和账本子我全收得好好的,鸳鸯去拿的是总账,你一会就带走吧。细账的箱子我一时也忘了放在何处,等回头找到了再派人给你送过去。”
“这个不用急,我回头去拿庄子上的来看也是一样。”贾赦笑眯眯地应承。
贾母的表情又是一僵,讪讪笑道,“交上来一本账,庄子上也留个记录,两相印证不容易错漏,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老太太谬赞了,不过是为了看账本子时省点事,才想出来的偷懒法子罢了。”贾赦矜持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