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和玻璃上都发现了你的指纹,说明窗户是你故意打开的,对吧?”
她到底还只是个高中生,眼界和阅历并不丰富,又或许是她向来不善于撒谎,秦聿风刚把证据摆到面前,她立刻满脸通红垂下头,似乎是为刚才的谎言而感到羞耻,随即很快就承认了。
“我实在不敢反抗,又不想再这么继续下去。我不知道怎么办,没有别的人可以倾诉,又不敢告诉妈妈,所以……所以我只能杀了他。”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止住了眼泪,神情呆滞,像一具木刻的人偶。
方诗言描述的作案过程跟程述推测的大差不差。
她来过这家酒店许多次,每次都是吕宏远先开好房等她,所以她从没在酒店登记系统里留下过信息。
她记下了酒店摄像头的位置,在无人的巷子里换上提前准备好的风衣和帽子、墨镜,遮挡住了自己的面部特征。进了房间后,趁着吕宏远洗澡的功夫,她偷偷打开了推拉窗的锁扣,最后在他毫无防备之时突然把窗子打开,抓住他的双腿往上一抬,他便带着那一身肮脏的罪恶永远跌入了地狱。
做完这一切,她又换上那一身装扮,从计划好的路线离开了酒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了吕宏远家。
最后方诗言对着秦聿风颔首,再次道歉:“对不起,警察叔叔,给你们添麻烦了。如果可以的话,替我跟妈妈说声抱歉,我让她失望了。”
祝好觉得胸口像是灌了把冰碴,扯着心脏沉甸甸往下坠。
她退出监控室,靠着走廊的墙缓缓蹲下,把脸埋在膝盖里,长长地吁了口气。
方诗言虽然是施害者,但同时也是受害者。
她本可以拥有闪闪发光的未来,却因为亲手了结残害她的禽兽,将自己带入不见底的深渊。
祝好承认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太容易与人共情,做不到铁面无私,更没办法从容冷静地去面对那些隐秘而惨痛的经历。
她甚至觉得吕宏远死得太轻松,恨不得把他那具残破的尸体从冷冻柜里拖出来,扔进阴曹地府的油锅里。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片刻后,一双熟悉的黑色工装靴停在她面前,鞋面上还有几道猫爪留下的抓痕。
祝好抬起头,看到程述眼珠子向下睨着她,两只手指夹着一张纸巾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戒备地瞅了他一眼,提防他随时出言讽刺。意外的是,他竟然什么也没说。
她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纸巾:“我没哭,就是心里有点难受。”
说完装模作样地擤了把鼻涕,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程述淡淡地嗯了一声:“走吧,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家睡觉了。”
祝好扶着墙站起来,捶了捶蹲久了有些发麻的腿,有些不甘心:“就这么结束了?”
程述往审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反问道:“不然呢?”
方诗言承认了杀人的罪行,审讯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剩下的是非对错,法律自有定夺。
可是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
恍然间,程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祝好暗骂一声,拖着仍旧发麻的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