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纨这般说,探春一双眸子打量远处贾芸几眼,道:“他如今倒是个有本事的,不像府里有些爷们儿。”
与探春一道的宝玉闻言,看了眼探春,“封个候有什么的,府里爷们儿有什么不好。”
旁边的李纨看了宝玉两眼,素手轻拍宝玉后背,示意他小声些,道:“宝兄弟,快别这么说,封候拜将也是大战事才有资格。”
贾芸见黛玉笑的开心,便说定,过几日让紫鹃将信送到将军府,他派人送个加急到福建去。
“瞧,这还能有我办不成的事儿?若是论辈分,也是我林姑姑的事儿。”
“咦?”
刚刚被贾芸否认辈分,吃了小亏的黛玉瞬间机敏过来,问道:“一会子让我喊你云恒大哥,一会子又与我论起什么辈分,岂不是我吃了亏。”
本以为这般质问,定让贾芸无话可说的,谁知他耐心解释,说自己是荣国公贾源的玄孙,是贾母小叔的重孙,又是旁支……
贾芸绕来绕去说些荣国府各支的关系,原本清楚的黛玉都有些晕乎乎,又是个拌嘴不能输的,便问了站在不远处的林之孝。
谁知林之孝道:“林姑娘,芸二爷说的丝毫不差。”
“哼!今儿便让你赢了去,也显得我这不亲的姑姑大度。”
那恍若金珠落玉盘的声音中,夹杂着笑。
贾芸也笑,这便是后世,也是出了三代直系亲缘,且他出族后,这些辈分论情认个辈儿,论理,也是平辈,就算是今后同居,也是合法。
辞了黛玉,贾芸随林之孝往荣国府门口而去时,正遇上带丰儿几个丫鬟婆子从宁国府过来的凤姐儿。
见到穿着锦袍的贾芸,凤姐儿准备着贾芸过来跟她叙几句话。
贾芸瞥了她一眼,径直拐过另一个叉道走了,凤姐儿凤目一瞪:“呸,什么人呐。”
走了几步,顿了顿,又咬牙切齿愤恨道:“我怎么碍着他眼了,这猴崽子当真忘恩负义,亏得我把平儿给他,如今他得了势,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旁边的小红忙替贾芸开脱:“这多半是着急赶路,若不是,怎能不跟二奶奶说话。”
凤姐儿一想也是这个理儿,又惦记着贾芸那个“贾卤记”铺子能帮她赚银子的事儿,越发烦躁不安起来。
她能在荣国府一手遮天,料那猴崽子也不敢忘记她,当下心里不痛快,一面让小红回家向林之孝打听,贾芸来府里是什么事儿。
然而听说东府那边儿,朝廷宽限到四十九天,便将宅子与田地作为府邸单独用。
凤姐儿心里便打起鼓,这蓉哥儿才死没几天,朝廷派人便提前招呼,什么人物这般让朝廷重视,还是那死太监亲自来的。
也没听说朝廷有新国公啊。
不过她依旧把疑惑放在心里。
方才二太太院儿里的玉钏急匆匆来找她,说是关于薛家的事儿寻她。这府里她还仗着王夫人这个姑母做事呢,万万不敢怠慢。
眼见日落西山,王夫人渐渐有些不安起来,这薛家的事儿,她必须要跟凤丫头合计,只是凤丫头怎么还不来。
正想着,一抹红色进了屋。
王夫人屏退丫鬟婆子,连忙拉过凤姐儿的手道:“凤丫头,你姑妈家的蟠儿在金陵让人落水,死的是严州府一姓马的秀才。”
“这,这……”
凤姐儿一听,凤目当下也跟着透出几分关切,粉嫩的脸蛋儿微红,“好端端的怎么惹下这档子事儿。”
王夫人都红了眼圈儿,显是真的担心,便不由得心急。
凤姐儿心头起了意,凤眼不由得浮起一抹精光:“太太忘了,那金陵前几个月新任的知府正是贾雨村,让人去封信便可,太太是急糊涂了。”
这一句,倒是提醒了王夫人,她那会子还在让自家老爷想办法,却忘了金陵知府贾雨村这个人,瞬间如一池冰雪化春水,笑道:“这事儿,还是凤丫头想的周全。”
凤姐儿与王夫人合计约摸一个时辰的时间,这才身子疲惫的回到屋里。
见到箱子上的锁头不见了,顿时心火便涌了起来。
凤姐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遂用力将两只绣鞋甩飞到地上,重重在床头坐下,扯褪两只罗袜,露出暖玉似的天足骂着。
院儿里丫鬟恰好端了热水进来伺候凤姐儿烫脚。
正在气头上的凤姐儿一把扯过旁边伺候的丫鬟头发,劈头盖脸就是一记耳光,嘴里骂道:“丧良心的狗奴才,水这么烫,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