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歪头瞧了眼,平日里姑娘不开心也这般,今儿是怎么的,难不成自己方才说的话太重些……
半夜。
也不知几时,紫鹃恍惚听到身旁有人抽泣,从梦中醒来,就见黛玉裹着夏被,一把青丝拖于枕畔,却并未睡觉。
而是背着她,轻声哭泣。
紫鹃连忙去瞧,就见黛玉竟连半边枕头都哭湿了。
她纳罕道:“姑娘,你怎哭了呢,那会儿分明是我磕到……姑娘,莫非你是在哭我?”
黛玉杏眼红肿,转头看向旁边的紫鹃,声音都微微沙哑了,嗔怨道:“人家就是在心疼你,难道不成?”
紫鹃揉了揉大眼睛,笑了笑,又缓缓躺下,看着黛玉瘦削的肩膀,才轻声说道:“姑娘,当然成,不过姑娘大可不必,我是个丫鬟,平日里磕磕碰碰是常有的,若要较真儿,岂不得怄死。
姑娘身子不好,素来多病,自己不爱惜些,这般下去,日后身子毁了该怎么办。”
黛玉闻言,再度落泪,哀伤道:“还能怎么办,咱们这样的人,合该这样的命,左右不过一死,又有什么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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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府芸二爷不说了,咱们再命苦还能苦过他,他跟姑娘一样,不都是无兄弟姐妹,他便是你的哥哥。可如今老爷让他照顾着姑娘,哼哼,谁敢欺负姑娘,定要她们好看。”
黛玉闻言忍不住破涕为笑道:“这又是什么道理,他明儿个成了亲……还怎么护我们。”
紫鹃轻抚了抚黛玉:“姑娘总是这般,往好了想,我就想,芸二爷他都苦不了一辈子,咱们还能苦一辈子?等老爷从福建回来,说不得就接姑娘回去了呢。”
黛玉没好气道:“又提他做什么。”
紫鹃眉尖儿一挑,惊讶道:“姑娘跟芸二爷好,怎能不提,论才,论貌,又对姑娘也上心……”
话没说完,就听黛玉啐恼道:呸呸呸,谁要他对我上心,他便是不对我上心,也是我心中的哥哥。”
……
……
清晨,尤老娘见杨嫂子在院儿里接过外面仆从的信封,下意识便道:“杨嫂子,这是谁来的信?”
尤老娘刚要出去瞧瞧,尤氏却从镜前站起,边往外走边道:“母亲替我照看下铭儿,我就在外面,有事儿喊我。”
等到了院儿,尤二姐便将杨嫂子的信接过,递给尤氏道:“是姐夫的?”
尤氏笑吟吟着撕开信封:“我也不知是不是。”
随即拆开,道:“是前儿个去官府办的户帖。”
尤二姐接过也看不明白。
尤氏瞧了眼道:“是我托人去江宁县衙登记出生时辰,这不,改成了宣景三十四年四月出生。”
尤二姐不解,看了眼尤氏,“不是宣景三十四年十一月铭儿生的,为何大姐提前七八个月。
若是宣景三十四年,四月生,那岂不是有身孕时间成了宣景三十三年宁国府那阵儿了,大姐不是说,三十三年中秋后才被姐夫救的呢,今年都宣景三十五年七月了。”
尤二姐不明白,这样孩子岂不是成了贾珍的了……她道:“姐夫知道这事儿吗。”
“他那里知道,至于真的时辰,我们记得就是,你与母亲不要声张。”
“大姐,孩子户帖都一岁三个月,实则才七个多月,只是这孩子倒是个头张一岁多的,真真儿是胡闹。”尤二姐声音轻轻柔柔。
自这几个月,姐夫每月都会送银子和首饰来,又向母亲说往后从朝中贵胄里为她们姐妹觅夫婿。
这半年来,母亲倒是安分不少。
正在这时,尤三姐进来道:“今儿可累死我,铺子里的东西都被薛家给买光了,说是什么薛家姑娘和爷爱吃,怕去了神京吃不到了。”
尤氏闻言道:“薛家去神京?”
尤三姐道:“是啊,今儿听来买卤味的婆子说的,去神京的路上给她们爷和姑娘带着吃。”
今儿铺子早早打烊,尤三姐从尤老娘怀里接过那孩子,欢喜道:“叫姨娘叫姨娘,铭儿越长越不像你爹了,这样也好,免得姨娘看了他就生气。”
尤氏提着衣裙,道:“三姐儿你将孩子看着,我出去瞧瞧。”
想起薛家去神京,又买了那铺子里的东西,尤氏心里觉得有些不妥,正要关院门儿时,看见一背着包袱,高高瘦瘦的秀才。
“姐姐在门口作甚?”秀才问。
“原来是你啊,你这是?”尤氏看着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