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高连忙退下,在出门时几欲瘫倒。离开后,他在骑快马前往城中各处传话之前,心惊胆颤了一番。
入夜之时,冠军侯赵牧回到府邸,并不知章台宫里已经开始酝酿着可能颠覆秦国局势的重大变故。
与此同时,李斯依旧泰然自若,似乎不论外界风暴多大,他仍面不改色。赵牧被封为冠军侯进入都城的时候,李斯没有立即采取任何行动,而是在仔细审视这位新崛起的权贵。在李斯眼中,冠军侯展现出了果决、坚韧与睿智。认定可以依靠的人后,李斯终于出手,并且一击即成。
即便子扶苏拥有巨大的人望,在李斯釜底抽薪式的手段面前也只能坐以待毙。由于始皇并未正式册立皇后,所以公子们都非嫡长。
只要阿房能够获得始皇后位并公布于众,则赵牧就是始皇嫡亲子孙兼最长儿子,这样的优势是无人能动摇的。根据“立长不立贤,立嫡不立次”的原则,天下归属便毫无悬念地归入其名下。
一旦明天开始始皇帝宣布赵牧就是他的儿子,无论是不是嫡子或者生或死的问题都不能改变这个结局。现在连始皇也好奇赵牧见到那件物品(手帕)时的真实表情。
始皇轻叹一声,“李斯,给朕说说,那时候牧儿的脸色究竟怎么样?”
“禀陛下,当冠军侯看见这方手帕时,整个人就像从一场恶梦中惊醒了一般。”
始皇帝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她果然没有再写一个字!”
李斯一脸疑惑地看着始皇帝,见他打开锦盒,取出一方手帕拿在手中:“阿房离开的时候留给我这方手帕,并告诉我从今以后她不再写字了。”
“为何?”李斯追问。
“啊,当年朕曾跟她开了个玩笑,说你喜欢我写的信,除了你以外,不能再写给别人……只能为自己而写。如果我真的先死了,让你为我写墓志铭……”李斯静静地倾听着。
“她说,‘若是为了给你写墓志铭,那我宁可永远不写字。’”嬴政将手中的绣帕轻抚在耳边,仿佛能听到阿房的温柔低语…… 他挥了挥手,示意李斯退出咸阳宫。
整座章台宫中仅剩下了孤独的嬴政,他闭上眼,把手帕贴在脸上,泪不由自主地流下……
他的思绪回到多年前,在赵国做人质的日子浮现于脑海。
当时,父亲异人作为秦国派往赵国的人质,生母也是赵国人。嬴政在这里出生、成长,随父亲一同在困境中生活。质子府有位药师名叫夏无且,有一个美丽的女儿陪伴着年轻的嬴政。那是白起杀降卒之时,整个赵国民间仇视秦国,生活日渐艰苦,只有阿房与他在星空下嬉笑玩闹,不顾旁人的目光。
那一年晚上,两人一起躺在屋顶看着星空时,他说出了童言般的誓言:「阿房,你看那天上最亮的星没有,等我长大一定要把它摘下来送给你」。如今想起这一幕时的伤感之情涌上心头,使这位曾经击退吕不韦、击败六国并坐享万万人尊荣的人,跪倒在宫殿地上哭泣!
即便成为背负国家命运的男人,也始终怀念那个愿意带着鹿腿回来同自己分享食物的小女孩。得到天下的那一刻,又怎能换回那份纯真美好的友谊?
走出宫殿,在星空笼罩下独自坐下凝视天空中璀璨的明星——当知道她还存世的消息传来,心彻底被震撼和感动填满。
即使他人眼里是坚不可摧的大秦王上。
他还是希望能像当初两个小孩子一样手牵手看星星作梦。
所以修建了以她的名字来命称宫殿——阿房。但他却从未踏入一步。
因为他知道那座宫殿是留给阿房专用的,而她在,他的期待也将一直在,直到再也睁开眼睛那一刻。
“丫头,都是因为我,我当时应该和你分着吃那只鹿腿……” 他许诺道,“我会等着你回来,一定会把那只鹿腿留给你吃!”
“阿房,牧儿是我的儿子。从第一眼看到他时,我就确信他是你和我的骨肉。因为他不仅外貌跟我一模一样,性格也是如出一辙。”
“阿房,你看那天边最亮的星没有?我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只等你回来,我要摘下这颗星星送给你!”
在咸阳宫中,秦始皇静 在石阶上,仰望着夜空,回忆着与阿房的一幕幕往事。渐渐地,星光淡去,东方的天空泛起了微光。
突然间,始皇帝挺起身来,重又变回了那位执掌天下、威仪四海的伟大君主。他慎重地收起手帕,然后转身步入章台宫。大臣们即将进宫议政,今 将宣布一项重大决定:这位 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