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解放。
“不是我在做梦吧,你是真的还活着的吧?”
欲哭不哭的酷拉皮卡,倔强地吸着鼻子。
他不敢确认女人的真伪,直到对方重重一颔首,招徕他近前,以切实的体温予以他无容置疑的拥抱。他方才用力地环抱住他认识的人里,仅剩的唯一一个存活者久久不放。
两位幸存者顶着寒风与凄雪,相拥而泣,衬得他们两个大活人好似生生死了一回。
也确乎是死了一回。
死去的人无知无觉,生者总有永无止境的事情要面对。
见世初淳恢复意识,酷拉皮卡亮了许久的火红眼,闪烁不定。
重峦叠嶂笼络出参天的阴翳,世初淳细长的睫羽颤动,为自己没能阻挠外侵者的屠杀出口致歉,“对不起,我……”
“不是的,谢谢,谢谢你活了下来!”酷拉皮卡急忙抢道。
他脑袋耷在她肩膀前,下巴埋在她的肩窝里,强忍着啜泣,“假如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假如只有我一个人的话……”
他没办法想象要怎么在这个绝望的世界存活,等待他的似乎只有永无止境的复仇焰火进行烤灼。
有大人依靠的孩子,放声大哭。世界七大美色之一以哀哀欲绝的方式,向世人呈现它的美丽。有心之人但凡所见,都会为自己目睹的光景悲伤。
世初淳和酷拉皮卡两人,一大一小,埋葬村庄里一百多号村民。他们收拾好行装,走出深山,寻找幻影旅团的影踪。
他们向世人揭发幻影旅团的罪行,除了收获几声寥落的唏嘘,大多数人对此漠不关心。强权倾轧,弱肉强食。死亡在这片土地上屡见不鲜,而人命又显得何其卑贱。
两人并没有为之而气馁,他们会一步一步来,找回窟卢塔族族人流落在外的眼睛,抓住复仇的时机。
晌午有落幕的时候,相聚有离别的一日。
酷拉皮卡与世初淳告别,表示他要去特定地点参加特训。他要锻炼自己,在不久的将来报考猎人考试。
世初淳没有挽留。
窟卢塔族的血案太惨烈,没有人在亲身经历过后,能阻止与受害者们流传着同样鲜血的可怜孩子。势必要以牙还牙,使施暴者付出惨痛代价才行。
同样的,她亦不忍酷拉皮卡的良善,在报仇雪恨的进程里,作拓印的碑文被岁月日渐剥蚀。
在正义东歪西倒,邪恶作褡裢四处套人的天地,没有机械降神主持公道,被侵害的对象就只能不断得磨练自身,修为锋快的兵刃,以此割断敌人的咽喉。
世初淳有她要做的事,她要查清楚自己是否还有未找回的记忆。那些来犯的人言谈举止间,好似与她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她脑中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头绪。
犹疑中,她做出决定。
她要以自己的方式,不拖酷拉皮卡的后腿,并且为他提供助力。她整备好二人份的行囊,决意与酷拉皮卡分散。
两人坚定着他们的道别,不是以分道扬镳为目的,而是追寻下一次更好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