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晚安,姐姐。”小娃娃们奶声奶气地道谢,一人抱着一个奶瓶嘬。
“晚安。咲乐。晚安和真嗣。”世初淳在他们额头各自亲了一口。
她和弟弟妹妹打完招呼,俯看着赖在床上不走的太宰治,试探着问,“太宰老师是要回房间还是?”
“不,我今晚就睡在这里。”
“好,您不嫌拥挤就行。”世初淳按动熄灯按钮。夜深了,安寝吧。
卧室白炽灯骤灭,只余窗外的星光寥落。
睡在最右侧的太宰治,从正躺改为侧躺,隔着两堵小孩子组建而成的人墙,单手撑着脸。
孩子多了就是不方便,难怪新婚夫妇处在蜜月期,都不希望怀上孩子,多一个小娃娃来叨扰。
要是搁在以前的出租屋,屋子里只有他、世初、织田作三人,躺在一张床上,肩靠着肩,手贴着手,哪会有那么远的间隔。
房子变大了,他们的距离也远了。
然而太宰治说出口的话,依旧是得理不饶人的。仿佛要他放下身段,温言软语一回,就是要了他的命似的。“世初,你男女有别的警惕意识死光了吗?还是我没教你,你就不曾学。”
世初淳被他一套连招,打得猝不及防。“什么?”
“不怕我偷袭?”
太宰治伸出手,长手一下越过两个孩子,手指贴住她的肩胛骨。“我可不是织田作那种,女孩子在他面前脱光,他也能裹紧外衣,迷惑地问上一句‘大冬天的,不冷吗?’的正人君子。”
难怪那年冬天织田作之助给她连套了好几件大衣,脚底一滑都能从街头滚到巷尾。那一天给她热的慌。
世初淳问:“哦,那那个女孩子怎么说的。”
“……”被父女俩如出一辙的逻辑打败,太宰治坦诚相告,“她说还挺冷的。”
“我就说嘛……”世初淳大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那——”
“我的错,别再提那个女孩子了。”太宰治揉着太阳穴,在心里感慨一句不愧是父女,亲生的都没这么亲。“我们开头说什么来着,世初,你男女有别的警惕意识都死光了。”
这下直接改成陈述句。
也不想想是造成的?世初淳躺在床最左边,检查孩子们有没有乱踢被子。
不对,抓着被单的手停住。
她潜意识里还是认为,这个世界与她并不能互相嵌合。
这些人与她终究会戛然而止。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这一刻就是下一秒。永远怀抱着强烈的不安,瞻前顾后,放不开手脚。
她或许会对他们动情,应该说,是已经动了,才会跋前踬后,动辄得咎。
她本来以为,最伤心莫过于凭白堆高沉没成本,迟迟得不到喜爱之人的回应。
可到头来发觉,得到回应却不能相守,好比费尽周折,目睹雨后初晴折射的天虹。假使由于霎时的迷恋为之心折,就必当要承担为之心碎的苦恼。
她和织田,大约注定没结果。
偏不甘的心,想要争上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