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年不用回头,就知道后面有人跟了上来。
他有些恼火。
他不想惹事,所以让孙贾露出腿疾,以示无害,没想到对方还是不肯放过他们。
难道是自己无意间闯入了他们的警戒区?
又不太像。
对方如此警惕,不太可能让人随随便便进入警戒圈,否则也太无能了。
自己和孙贾又不是故意潜入,就是随意溜达而已,根本没有掩人耳目的意思。
赵延年决定给对方一个警告,让他不要跟着。
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转过一个弯的时候,赵延年示意孙贾继续向前走,自己则隐入一旁的芦苇丛中。
过了一会儿,一个匈奴人鬼鬼祟祟的跟了过来,进入了赵延年的视野。
看到匈奴人的第一眼,赵延年就皱了皱眉。
匈奴人穿得鼓鼓囊囊的,像个油桶。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胖,后来才发现不是胖,而是里面衬了甲。
有甲已经说明他身份不一般,又刻意穿在皮袄里面,这就更让人怀疑了。
至少能说明一点,对方也不想太张扬。
如此一来,他跟过来的意图就更险恶了,很可能是杀人灭口,以免暴露行踪。
这可怎么办?
赵延年有些头疼。
之前一怒之下杀了大巫师,惹出那么多麻烦,还连累林鹿阿嫂送了命。现在他是真不想随便杀人。
想了想,他做了一个决定,希望能兵不血刃的解决问题。
匈奴人跟了过来,再次看到了前面的孙贾,但是只有孙贾一人,顿时警惕起来,蹲下身子,拔出半截战刀,环顾四周。
四周只有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芦苇,看不到一个人影,就连远处的孙贾都消失在芦苇丛中。
匈奴人顿时觉得不妙,刚想起身,后脖颈忽然一凉,杀气浸体,顿时僵住。
“别回头,我不想看到你的脸。”赵延年挤着嗓子,哑声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我们都不敢兴趣。我们就是路过,在此宿营。如果你介意,我们可以立刻离开。”
“汉人?”匈奴人慢慢站直了身体,还刀入鞘,然后张开双臂。“好身手,你真的只是路过?”
他的语气有些轻佻,还有些嘲讽,显然不相信赵延年所说。
赵延年有点头疼。
他能说几句匈奴话,但口音改不了。
他小露锋芒,本想警告对方,没想到却让对方更加怀疑他的身份。
这下更麻烦了。
“我是汉人,真的只是路过。”
“你要去哪儿?”
赵延年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直言相告。“单于庭。”
孙贾说过,这里不是西域商道的路线,谎称商人也骗不过人,更何况他的行李中也没有能够交换的商品。一旦被揭穿,更让人怀疑。
匈奴人有点惊讶。“单于庭?你去单于庭干什么?”
“找人。”这个理由不算假,他去单于庭的确是为了找张骞。
“找谁?”
“一个叫张骞的汉人使者。”赵延年说道:“十多年前,他奉命出使西域,被你们匈奴抓住了,据说在单于庭。”
“你又是谁,为何要找他?”
“受人之托。”赵延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原来是这样。”匈奴人的肩膀放松下来。“你走吧,不过不用去单于庭了。张骞的确在单于庭住过几年,但三年前就跑了。你们这些汉人都是喂不熟的狼崽子,不管对你们多好都没用,一有机会就逃跑。”
赵延年没兴趣和他争这些是非,而且也争不出个所以然。
“多谢你的消息,也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们了。草原很大,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如何?”
匈奴人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赵延年侧耳倾听,趁着晚风搅动芦苇,响声大作的瞬间,闪身潜入芦苇,离匈奴人数步之遥。
匈奴人一动不动,过了好久,才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赵延年原本所在的位置,又向四周看了看,脸色变幻不定。他想了想,转身大步向来路走去。
赵延年松了一口气,走出芦苇丛,向前面的孙贾追去。
孙贾还在一瘸一拐的走着。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迫近,他停住脚步,突然回头,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小弩,寒光闪闪的弩箭正对赵延年的胸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