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难道不是?”
左骨都侯一声长叹。“蠢材,你还没看出来吗?我是保护你啊。你也不想想,我们为什么要每年入塞劫掠,只是为了好玩吗?草原上产出有限,除了牲畜,几乎什么都没有。不入塞劫掠,怎么生活?”
於单怒道:“和亲不是一样?非得交战,杀那么多人?”
“和亲,和亲。”左骨都侯怒了。“和亲的那点财物,能分给每一个战士吗?别说他们了,就连各部大人都分不到一点。现在汉朝皇帝连和亲都不肯,互市又关闭了,我们不去抢,还能怎么办?看着部众不堪穷困,逃往汉地,然后成为汉朝的战士,反过来杀我们?”
於单有些气短。“怎么会……”
左骨都侯怒吼道:“怎么会?你忘了那个你的前任相国吗?他现在就是汉朝的将军,还取了个汉名,叫赵信。卫青杀到龙城的时候,他就是向导。”
於单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赵延年在一旁听着,有些意外。
他知道赵信,也知道他是匈奴人,却不知道他原本是左贤王的相国,桀龙的前任。
听左骨都侯这意思,似乎他们之间还有些过节?
左骨都侯喘了几口气,狠狠地扫视了赵延年、段叔一眼。
“这些年,就是因为你要做仁君,不仅自己不肯大举入塞,还阻挠其他人,搞得部众离心,多少人投了汉朝,反过来帮汉人杀我们。就我知道的,封侯的都有好几个。汉军这几次出塞,都是他们做路,才让我们损失惨重。你说,谁敢让你做单于?”
於单沮丧的低下了头,闭紧嘴巴,一言不发。
——
回到单于庭,於单像逃也似的进了自己的帐篷,谁也不见。
赵延年无奈,只得将左骨都侯交给桀龙,先关押起来。
放是不能放的,杀也不能随便杀,只能先关着。
左骨都侯临走时,深深看了赵延年一眼,一声叹息。
赵延年不懂他的意思,也没兴趣懂。他拉着段叔走到一旁,轻声说道:“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段叔一摊手,随即又咬牙切齿的说道:“没想到右骨都侯那老奴竟然敢背叛单于,真是看错了他。这些蛮夷,就没一个忠义之士,都该死。”
赵延年皱皱眉。“别说那些没用的,现在离开战只有一步之遥,不赶紧想办法,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我能怎么办?逃吗?”
“逃是逃不掉的。”赵延年叹息道:“就我们几个,想越过大漠,逃回中原,可比登天还难。左谷蠡王一直没露面,说不定就在半路上等着我们。”
段叔苦笑。“逃又逃不掉,那还能怎样?战吗?”
“顺势而为,答应他们的条件,先回漠南王庭,再做计较。”
段叔眼睛一翻。“怎么,你也同情匈奴人,希望他们劫掠汉境?”
赵延年有些恼火。“我是说先回漠南王庭,再做计较,什么时候说希望他们劫掠汉境了?你读了那么书,圣人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还是说你打算学子路,明知必死,也要一战,舍生取义?”
段叔的脸唰地红了,梗着脖子说道:“舍生取义,孟子所尚,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