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赵延年下值,回到帐篷时,赵归胡、仆朋已经回来了,正坐着闲聊。
孙贾也在,静静地听着,不说话,看起来不太很开心。
见赵延年入帐,他们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搞得赵延年很不自在。
“你们这是……”
“你今天又露脸了,我们跟着沾光。”仆朋迎了上来,拍着赵延年的手臂,乐得合不拢嘴。“你是不知道,刚才乌屠看到我们时那个客气,比见到他亲爸都乖。”
赵延年恍然,笑笑没说话。
不用说,乌屠他们在他这儿没问出什么,立刻跑去赵归胡、仆朋面前打听消息了。
在此之前,他还仗着是右骨都侯的亲信,有意无意的排挤赵归胡和仆朋。
“说说,怎么回事。”赵归胡伸手示意,请赵延年坐在最中间。
赵延年连忙推辞。
在别人面前,他或许会争一争,在这个帐篷里,尤其是在仆朋和赵归胡面前,他绝不会坐在主席上。
这是他的家人。
谦让了一番,他靠着仆朋右侧坐下了,赵归胡会意的坐在那一边。
仆朋开心得像个孩子,左看看,右看看。
王君曼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快说说,怎么回事?”赵归胡再次催促。
赵延年就将护卫於单去见左骨都侯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叹了口气,摇摇头。“我当时只想着怎么保护单于的安全,没想太多。现在看来,将左骨都侯带回来,多少有些冒失。”
赵归胡想了想。“虽然有些冒失,却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按他的说法,恐怕已经有了兵变的想法,而我们却一点准备也没有。带回来,多少能争取一点时间。”
仆朋也说道:“没错,说起来,他们都是挛鞮氏的子孙,可真要是翻了脸,比谁都狠,说杀人就杀人。单于怎么了?照杀不误。你们汉人说匈奴人野蛮,也的确没说错。”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显得很无奈。
“汉人为了权力,也一样杀得血流满地。”赵归胡不紧不慢地说道:“延年,你估计单于接下来会怎么做?”
“不清楚,我看他已经乱了阵脚,根本拿不出主意。”
赵归胡直起腰,拍拍膝盖。“是啊,他最大的问题就是没主见,一会儿东,一会儿西。”
仆朋说道:“真要是去漠南王庭,我们这几天又白忙了。”
赵延年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征召的中原人,大多在这里定居多年,有的甚至建起了屋子,开辟了土地。让他们守卫单于庭没问题,让他们跟着去漠南王庭,可就没几个愿意了。”
“这样啊?”赵延年有点傻眼了。
“的确是这样,我也听说了。”孙贾附和道。
“你这两天在忙什么?”赵延年转向孙贾。
名义上,孙贾是他的奴仆。实际上,他们算是合作伙伴,一起来找张骞的。只是到了单于庭后,一直没有相关的消息,他又有事在身,顾不上孙贾了。
“我这几天也没事,就在附近转转,看到不少房子,还有一些麦田,都被雪盖着。”
“这儿有汉人的房子?”
“有,只是离得比较远。”孙贾画了个草图。“不仅有麦田,还有工坊,好多中原来的工匠都聚集在那里,每逢初一、十五,还会有集市。”
“那打听到张骞的消息了吗?”
“有人说见过,但是有些时日了,最近没听说。”孙贾顿了顿。“就像是……突然就不见了。”
“突然?”赵延年品着其中的味道,觉得有些不对劲。
“嗯。我怀疑,有可能是被害了,说不定是给老单于陪葬了。听说老单于很欣赏他,说他忠于职守,不忘故主,是个英雄。”
赵延年头皮一紧,半晌才道:“我明天去问问。”
——
次日,赵延年带着那两块陨铁,来到桀龙的帐篷,约他一起去见工匠。
桀龙让他等一下,先叫来乌屠,让乌屠带上两百骑。
赵延年笑道:“有必要吗?”
“那作坊有点远,小心点没坏处。”桀龙想了想,又道:“最近单于庭不太平。真要遇上伏兵,就算你武艺再好也没用,还是多带点人安全。”
“行吧。”赵延年没有坚持。
他也清楚,真遇上几十上百人,他也没有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