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来,他们就是这么活的。”
赵延年盯着赵归胡看了一会儿,缓了语气。“我要见仆朋。”
赵归胡微怔,随即面色一冷,狠狠瞪了赵延年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好”,转身就走,一会儿就消失在林外。
赵延年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他和赵归胡的交情到此为止了。
信任是交情的基础,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信任可言。
赵归胡一直在隐藏实力,就像隐藏那张弓。
他严重怀疑,赵归胡主动去阻击右大将就是为了投降。
对一心想成为匈奴人的赵归胡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如今心愿达成,他的志满意得根本掩饰不住。
他不告诉右大将大巫师的生死,未必是为他赵延年着想,更可能是不想影响这次交易。
一会儿功夫,仆朋来了。
他的眼神有点复杂,却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又有一些愧疚。
“延年,归胡说的都是真的。”仆朋低着头。“我在这片牧场生活了几十年,不想离开这里去中原。林鹿已经死了,雷电、小鹿不能没有阿妈。我……”
赵延年抬起手,打断了仆朋。“这是你的自由,不用向我解释。待会儿雷电、小鹿来,你自己问他们。他们要是愿意留下,我没意见。他们要是愿意跟我走,也请你别拦着。”
他吐了口气。“我答应过阿嫂的。”
仆朋眉头微皱,沉默了片刻。“好吧。我知道你一直想回汉朝,草原留不住你。将来……将来如果在战场上相见,我尽量躲着你就是。”
“那倒不用……”
仆朋摇头。“不,延年,你别以为我是让着你。我是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才躲着你。”他苦笑道:“中原人精明,有很多我们匈奴人不知道的本事。你和归胡一样,都比我强。”
赵延年心里有些堵。
他很想告诉仆朋,他和赵归胡不一样。
但是,他的秘密比赵归胡还多,根本解释不清楚。
“大巫师是我杀的。”赵延年想了想,决定还是将这个秘密告诉仆朋。
“是吗?”仆朋也吃了一惊,随即又道:“归胡知道吗?”
“知道,我告诉他了,但他没告诉右大将。”
仆朋恍然,想了想,又道:“那你还是走吧。这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终究是个祸根。”他笑了笑。“我们匈奴人和你们汉人不一样,对巫师还是很敬畏的,贵人也不例外。”
赵延年看着仆朋的髡头,欲言又止。
他知道仆朋敬畏大巫师,所以才将他病中的情形泄露了出去。在他看来,如果家里出了一个巫师,哪怕这人是个汉人,只是在他帐篷里住过一段时间,都是荣耀。
现在为了交情,放走他这个杀死大巫师的人,仆朋心里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这个匈奴人,比赵归胡那个中原人还要可信。
“仆朋,匈奴人不是汉人的对手,右贤王更不行。如果有机会,还是去汉朝吧。”
“好,如果有机会,我就投降汉朝,然后带着雷电和小鹿去找你。”
赵延年举起手,和仆朋击掌为誓。
正说着,雷电带着小鹿回来了。
雷电提着两只兔子,小鹿捧着几只野果,吃得正香,满嘴果浆。
听完仆朋的解释,雷电没有犹豫太多,将小弩和没用完的箭塞给赵延年。
“阿哥,你先去汉朝吧。等你有了自己的土地和帐篷,我就带着小鹿去找你。要不然,我们没地方住,冬天会冻死的。”
赵延年拍拍雷电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仆朋,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他想了想,又道:“有机会,去高阙塞、鸡鸣塞留消息,我可能会先去那里待一段时间。”
“保重!”仆朋紧紧地握着赵延年的肩膀,额头抵着赵延年的额头。
“保重!”赵延年和仆朋告了别,又和雷电告别,最后蹲下身子,抱着半张脸都是红色果浆的小鹿。“等你出嫁的时候,一定要告诉阿哥,阿哥给你准备嫁妆。”
小鹿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笑嘻嘻地将一只沾满口水的野果塞进赵延年的嘴里。
“阿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