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骑兵们围着,视线受阻,赵延年还是看到了零星的战斗痕迹。
他有些意外。
战斗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激烈。
别说尸体了,就连血都没到几滴,甚至箭矢都不多,稀稀拉拉的几支。
看赵安稽那副紧张的模样,他还以为要有一场血战呢。
这……算什么?
赵延年越看越觉得奇怪,勒住缰绳,凑近段叔,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段叔微微一笑。“这就是匈奴。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死战的,一看形势不对就撤。”
赵延年恍然,“哦”了一声。
段叔抚着胡须,又道:“他们劫掠汉境,是因为有利可图。围攻左贤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就算赢了,也是右贤王父子得利,本地的部落还在本地。可若是有了损失,却是他们自己的,右贤王也好,右大将也罢,都不会补偿他们。这种情况下,谁会卖命?”
赵延年没说话。
段叔说得有理,但他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只是一时想不到问题所在。
看着眼前的山谷,他想象前面的战斗场面。
比起桀龙,赵安稽明显更擅长中原的战斗方式。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步骑协同,且战且前。
只擅长骑射,不擅长步战的匈奴人遇到他,自然没什么胜算。既然没有拼命的必要,稍一接触就撤,甚至没有接触就撤,也可以理解。
但是,他们能就这样顺利的离开吗?
答案,很快就出现了。
当天傍晚,赵安稽扎好营后,亲自赶到於单面前汇报。
战斗很顺利,几乎没什么伤亡,但箭矢的消耗太快了,最多再支持一天。
更让他不安的是,虽然前面围堵的部落并不想硬拼,但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多。拖得越久,形势越不利。
赵安稽还没说完,桀龙也赶来了。
他的压力要比赵安稽大得多。
右大将固伦的进攻更加猛烈,这一天几乎没停,将士们根本没有休息的机会。
为了节省箭矢,桀龙只能下令将士们尽可能将敌人放进来,以近战的方式予以杀伤。可是如此一来,不可避免的加大了伤亡。
他的部下已经有大半受伤,阵亡的也接近百人。
如果这些人不是他积攒多年的精锐,又是他亲自指挥,恐怕阵地已经崩溃了。
桀龙说完,搓着手,唉声叹气。
於单连忙安慰了几句,允诺回到单于庭后给他补偿。
桀龙脸色稍缓,又说道:“左贤王,我不是舍不得这些精锐,而是担心你的安全。如果拖得太久,不仅箭不够用,粮食也不够吃,到了那时候……”
於单眉心紧皱,显然也为此头疼。
段叔连忙说道:“相国也不必过于担心,最多再有两日,我们就能脱离右贤王的领地了。”
“如果固伦不肯放弃,继续追击,或者……”赵安稽忧色忡忡。“他在前面的山谷派重兵阻击,不让我们离开呢?”
“除了他本人,其他的匈奴人会拼命吗?”段叔反问道。
赵安稽有些不快。“他们不用拼命,只要守住谷口,从两侧的山坡上放箭,我们就很危险了。”
段叔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这里虽然有山,但山势平稳,骑兵也能轻易的跑上去。
万一匈奴人占据了两侧的山坡,在山坡上放箭压制,甚至从山坡上发起冲锋,威胁的确不小。
“那……那你说怎么办?”段叔急了,反问道。
赵安稽不说话,默默地啃着干粮,脸色不太好。
段叔的心情也很糟糕。
他看得出来,赵安稽和桀龙一样,不敢当面说於单的不是,都将责任推到了他的肩上。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个责任,他背不起。
“段生,不用急,这不是在商量嘛。”於单见双方情绪激动,连忙出言阻止。
君臣四人面面相觑,一时沉默。
面临困局,谁也没什么好办法。
——
右大将固伦站在山坡上,看着对面山坡上的营地,嘴角微挑。
天还没黑,他就陆续收到了前方堵截的各部报告。
正如他预计的那样,没有一个部落愿意死拼,但他的目标却圆满的实现了。
一是延滞了於单撤退的速度,二是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