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制度,对斩首计功的核查极严,稍有出入,不仅斩获的首级不算,还要处罚。
原因有两个:一是斩首的赏赐重,不仅钱多,而且涉及到爵位,不能不慎重;一是怕杀良冒功,拿百姓甚至自己的人首级冒充敌人的首级。
可是对缴获的财物核查就没那么严了,也严格不起来。
谁知道当时缴获的财物究竟有多少?
出于这个原因,私吞财物几乎是默认的规则,吞多吞少,就看当时的情况而定了。
赵延年三人出塞击敌,具体情形,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
他们说缴了多少,就是多少。
拿钱出来贿赂是避免不了的,但拿多少,要看他们个人心愿。
现在张威一出手就是一块金子,看起来一斤重,堪称大方。
再计较细节,就是不知趣了。
这是塞外,四野无人,真要惹恼了他们,直接出手杀了他们这几个人,也是有可能的。
别看他们只有三人,还有一个受了重伤,但天武士赵延年威名在外,不可小觑。
匈奴人好勇斗狠,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被称为天武士的。
苏武虽然年轻,这点门道还是懂的,知趣的没有追问,算是默认了张威的说法。
张威松了一口气,让韩文带着两个匈奴女子拿出好酒好肉,招待苏武等人。
这些都是撑犁阿里格希佗送的。
喝着酒,吃着肉,两个匈奴女子跳起了舞,扭动纤细的腰肢,摇出诱人的旋律,眉眼生动,仿佛勾人的小手,让一群糙汉子兴奋莫名,大呼小叫。
只有苏武和赵延年不为所动,静静地喝酒。
过了一会儿,苏武起身,对赵延年说道:“赵君,一起走走吧,看看风景。”
一个甲士连忙起身。“苏君,我随你去,以防不测。”
苏武摆摆手。“有赵君相伴,何来不测?你们这几天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谢苏君。”甲士正中下怀,顺势又坐下了。
赵延年没有推辞,起身跟着苏武,并肩而行。
身后的欢笑声立刻响了几分,不用回头,也知道那几个甲士加入了舞蹈。
他们早就按捺不住了,只是碍于苏武在,不敢放肆。
走了一会儿,身后的笑声歌舞已经飘渺难辨,苏武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赵延年。“赵君,能对我说句实话吗?”
赵延年眨眨眼睛,无声地笑了。“苏君既然明白,又何必我问?有些事,问得太清楚了,反而不好。”
“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我只是想听听赵君怎么说。”
赵延年低头思索,过了一会儿,重新抬起头。“苏君能保证我说的话不会传入第三个人的耳朵吗?”
苏武犹豫了片刻。“我可以保证不会传入第四个人的耳朵。假如家父问起,我便不能不说,否则有违孝道,非人子当为。”
赵延年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大汉以孝立国,这个理由很充分。
苏武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他却知道苏武的父亲是谁。苏建要问,苏武不能不说。
他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原原本本,没有一句是虚的。
苏武静静地听着,非常入神,尤其是听到赵延年与安力阵前决斗时,更是神情专注,不肯漏过一个字。
听完之后,他叹了一口气。“赵君以兵法入武道,不可以武夫视之。做一个戍卒,未免太可惜了。赵君,你没有想过,如果那几颗首级带回来,你就可以升官了?”
赵延年笑笑。“我想封侯,但不想升官。”
“为何?”
“做官太累了,案牍劳形,不利于养生。”
苏武想了想,觉得有理,又忍不住说道:“可是不做官,如何能封侯?”
“我听说,只要临阵斩杀一两个匈奴小王或者相国之类的贵人,就可以封侯。我不通统御之道,带兵反而会误事,临阵杀将或许更适合我。”
苏武很惊讶,随即哑然失笑。“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我只会当成疯言痴语。可是从赵君说出,我却觉得很有道理。以你的武艺,的确这个办法更容易一些。”
他顿了顿,又道:“若不是张威、韩文拖累,或许你这次就能斩杀一王子。”
赵延年摇摇头。“他们没有拖累我,张威经验丰富,教了我不少东西。韩文武艺虽然一般,却也有其长处,勤快,还擅长养犬。他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