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得投机,苏武让随从退下,他要与赵延年两人说话。
随从躬身领命,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听脚步声,他们依然在门外,只是离得远了些。正常情况下无法听清他们说的话,除非他们声音很大。
赵延年不禁感慨,这世家子弟起点就是高,普通人一辈子可能也达不到他们的起点。
能做他们的侍从,已经很不容易了,不仅需要实力,更需要经验。
也只有自己这样的穿越者,无知无畏,才会不把苏建的招揽放在眼里,想要更好的结果。
对一般人来说,比如自认武艺不错的张威,是不敢奢望封侯的。
能多拿点赏钱,做个官,他们就很满意了。
“赵君贵庚?”苏武添了一杯水,客气的问道。
赵延年愣愣地看着苏武,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想问什么。后来想了想,才意识到苏武可能是问他年纪,不禁有点尴尬。“我记不清了,大概十六七吧。”
“记不清了?”苏武有些诧异。
赵延年便将自己在草原上醒来,之前的记忆全部丢失的事说了一遍。他和赵破奴、仆朋统一了口径,不管是谁问起,都这么说。
“是么?”苏武更加惊讶。“这么说,你原本未必是九原人?”
“我不清楚,赵破奴说,我的口音像是上郡一带的。归塞之后,为了方便,我才随赵破奴说是九原人。”
苏武理解的点点头。“我汉家子民流落塞外的太多了。你这样子,应该是受了什么伤所致。”
“大概是吧。”赵延年说道。
但他醒来之后,其实身体并没有发现什么伤。仆朋说,在草原上发现他的时候,他就是快死了,很可能是饿的,并不是伤。
“那就当你十七吧,年长我两岁,我该称你一声赵兄。”苏武笑道。
“你十五?”赵延年脱口而出。
他一直以为苏武二十多了,没想到苏武才十五岁。
十五岁为太守府书吏,还能带着甲士出塞巡视,这也太厉害了吧。
“我长得本来就急。”苏武哈哈大道,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来到朔方后,又被这朔风吹了几个月,更加老成了,因此误导了赵兄,惭愧惭愧。”
“是我眼拙。”赵延年也笑了。“我不擅与人交际,更不懂察颜观色。”
“看出来了。”苏武调侃道。
赵延年更不好意思。
苏武又道:“但你是天生的武学奇才。所有的事都忘记了,唯独武艺熟记在心。之前我只知道你武艺好,今天看了你击败县尉的那一幕,我才知道你的武艺究竟有多高,这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够向往的境界。打个不太确当的比喻……”
苏武顿了顿,低声说道:“就像那项籍一般,都是天授。”
“谁?”
“项籍,字羽,所以很多人都叫他项羽。”
“我……”赵延年一头汗。
原来项羽的大名是项籍啊。
我何德何能,敢和西楚霸王比肩?
“我只是私下里说说,赵兄不必紧张。”苏武嘿嘿笑了两声,连忙解释一番。“虽说项籍之名在朝是禁忌,可是在天下人的心里,景仰他的人很多。”
赵延年知道苏武误会了。他冒汗可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觉得自己不够资格和项羽相提并论。
项羽那可是天生神勇,不仅武艺好,用兵也强。
正如他自己所言,失败非战之罪,而是政治能力不足。
又或者,像有些人说的,他太注重贵族风度了,不如刘邦接地气。
当然,历史的事,谁又说得清呢。
“还是说匈奴的事吧。”苏武拉回正题。“朝廷想暂时放下北疆的战事,还有一个顾虑。之前虽有胜负,却都是在边塞附近。现在想进击右贤王部,却要远离边塞数百里,甚至上千里,风险极大,所以朝中反对者甚众,天子也担心万一有失,会影响已有的战果。”
“那用兵西南,就没有风险?”
“有,但收益也大。”
“西南都是山区,能有什么收益?”
“西南有金银铜铁,还有很多中原没有的奇珍异宝。早在天子即位之初,就曾派唐蒙、司马相如经略巴蜀,所得甚丰。如今又听说西南可通西域诸国,天子自然心动。”
赵延年恍然,怪不得天子犹豫,原来经略西南也有利可图,并不是简单的开疆拓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