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跟着赵延年出了门。
两人出了门,还没站定,就看到仆朋也出了帐,手里提着刀。
三人相视而笑。
——
大军南行,顺着直道一路向南。
赵延年早就知道秦直道的大名,却是第一次亲身体验。
看着那条蜿蜒于山谷之中,一路向前的大道,他的心情很复杂,思绪也越发混乱。
秦始皇修了这条路,百年后,汉朝依然受益,以后还将受益几百年、上千年。
可是对于秦朝的百姓来说,这条直道却是累累白骨。
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路上。
就连大秦帝国的崩溃,这条路也是原因之一。穷兵黩武,好大喜功,一直是秦始皇的恶名之一。
那么,这条直道是功是过?该修,还是不该修?
说不清。
正如此刻汉武帝讨伐匈奴。
有人说他是开疆拓土,功在千秋。有人说他是穷兵黩武,险些让汉帝国步秦帝国后尘。
就北疆的将士而言,有人想立功封侯,趋之若鹜。有人却饱尝戍边之苦,恨之入骨。
一想到这些,赵延年就头疼,觉得很迷茫。
只有站桩练拳的时候,他才能抛开这些问题,专心致志。
为了摆脱这些困扰,他开始尝试着闹中取静,在马背上站桩行拳。
马背上当然不能有真的站桩,但可以练意。
骑马就是马步,双腿不能立地,也没有马镫可以踩,就将根基放在腰胯之间,用双腿夹紧马鞍,尝试着拧腰转胯,将力量传导至手臂。
一开始有些别扭,可是练习了两天后,他却摸出了一点门道,对枪矛之术也有了新的领悟。
大枪原本就是马战技术,真正的大将都是跃马横枪,取上将首级于万军之中,很少有步战的。
所以枪法简单到令人发指,不过拦拿扎几式而已,根本没有那么多花哨的招法,真正的精华都在细微之处,毫厘之间。
甚至于步法都不是必要的,骑在马背上,哪有步法而言。
变化都在腰胯以上,甚至只有双臂之上。
身体不过俯仰拧转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赵延年觉得自己对枪法的认识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是对是错,就看实践的效果了。
——
直道沿途有郡县,可以为大军提供粮草以及现成的住宿条件,大军因此免了携带辎重和扎营、造饭的辛苦,每天可以多赶一段时间路,到了地点就可以住宿、吃饭,好好休息。
这也是战时可以及时增援的原因之一。
八百里直道,正常情况下骑兵七天即可到达,军情紧急时,轻骑三四天就可以赶到战场。
这样的速度,放眼世界史都堪称奇迹。
这次增援代郡、雁门,朝廷并没有出动多少军队,也就是赵信、桀龙等人率领的轻骑兵。
赵延年无法理解这种安排。
在他看来,匈奴人在夏季大举入侵,又是新单于刚刚继位的时候,就应该出动大军迎头痛击,打掉伊稚邪的威风,让他无法统治草原,造成匈奴人的进一步内乱。
只派几千骑兵来应付一下,实在是浪费机会,近乎敷衍。
或许正如苏武所说,朝廷有西南和北疆之间犹豫,还没拿定主意。
只能说高层的想法,他一个普通戍卒想不明白。
他和赵破奴、仆朋提过这件事,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结果他们比他更糊涂。
仆朋甚至不想搞明白这里面的原因,只知道听命令就行。
那是长官们要考虑的事。
赵破奴倒是想搞明白,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他了解的信息还不如赵延年多,甚至不知道朝廷用兵西南的事。
这让赵延年有了新的想法。
到了长安后,拜访苏嘉的时候,不能过于疏远,要留心结交一下。
苏氏父子是他目前能接触到的最高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