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浪潮一如既往地拍打着岸边,海风卷起湿咸的腥气,拂过乔婉娩的面颊,带来阵阵寒意。她站在岸边,目光定在无尽的海面上,心中翻涌的苦痛像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毫无尽头。
她已在东海苦寻了八日。无论是海滩、礁石,还是岸边渔民的聚集处,都不曾有他的踪影。八日的奔波只带来了空白的答案,甚至连他最后的痕迹都被无情的海浪冲刷得一干二净。
乔婉娩垂下头,视线落在脚边的砂砾上,心绪却回到了一个月前——她亲手写下那封分手信的那个夜晚。
“知君胸怀广大,令阿娩敬仰、骄傲,又叫阿娩惶恐。
君爱江湖喧嚣,爱武林至高,阿娩只能紧紧跟随君身后,疲惫不堪。君终如日光之芒,何其耀眼夺目。然,谁人又可一直仰视日光?阿娩心倦,敬君,却无法再伴君同行,无法再爱君如故,以此信与君诀别。”
当时,她将信折好,手却微微颤抖。字里行间满是冷静与决绝,仿佛将两人的情感斩断成两半。然而,当记忆翻涌而起,那些刻意冷硬的字句却如刀反刃般,一字一句刺入她的心口,带着无法忽视的钝痛,让她呼吸发紧。
“是我亲手将他推向了孤独。”乔婉娩阖上双眼,胸腔涌动着悔恨与自责。
她清晰记得那一晚,烛火摇曳,灯影如刀般切割她的影子。她在那纸上写下诀别时,真以为自己是在为他好。李相夷是四顾门的门主,肩负着无数恩仇与责任,而她,不过是出身深陷权谋的乔家,一颗注定漂泊无依的孤舟。他们的路,早已被江湖风波与家族纷争撕裂得支离破碎。
她无法与他并肩同行,更无法背负他的重担,便选择了逃离。用一封信、一句诀别,将自己从他的世界抽离,用冷漠画下了两人最后的界线。
可如今呢?他的失踪消息,如同一道闷雷,将她从自以为的冷静中炸醒。那些曾经被她压抑的感情与执念,在这一瞬间汹涌而出,几乎将她吞没。她忽然明白,自己以为的诀别,从未真的斩断她的心意。或许,只有失去之时,她才真正懂得,他对她意味着什么。
海风带着咸腥味拂过,她抬头,目光穿透迷蒙的天际,落向那无垠的海平线。她的眼中燃着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光,仿佛濒死火焰中的最后一点星火。李相夷,他还活着……她相信,他一定还活着。他在等着她找到他,无论生死。
正当思绪翻涌,喧嚣几欲淹没她时,一名渔民忽然打断了她的沉思,将一封信递到她手中。那是薄薄一页纸,字迹陌生而凌厉,寥寥数语,却如寒潮卷入她的心底:
“若想知道李相夷的下落,前往东海附近的悬崖一见。”
短短几行字,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烛火,将她心底几乎熄灭的希望重新点燃。她的手微微发抖,却牢牢将信折起收好,眼中燃烧着难以忽视的决意。
---
悬崖之上,寒风如刃,凛冽地划过脸颊,仿佛要将天地间的一切都割裂开来。薄雾笼罩着四周,海浪翻涌,沉闷的轰鸣声一波接一波地传来,与脚下深不见底的绝崖相呼应,令人不寒而栗。
乔婉娩站在崖边,黑色斗篷随着风猎猎作响,手指轻触腰间的折梅剑,冰冷的剑鞘让她的思绪稍稍一凝。她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前方,视线穿过迷蒙的雾气,捕捉到了几道模糊的身影。
黑影渐渐清晰,为首之人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眉宇间透着与生俱来的肃杀之气。他缓步而来,声音低沉而森冷,带着一丝隐隐的讥讽:“乔婉娩,你不会真的以为李相夷会在这里等你吧?”
他的每一个字,像是带着刀锋,直接刺入她的胸口。乔婉娩微微眯起眼,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剑柄,声音冰冷如霜:“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唇角一勾,眼底满是不屑:“派我们来的人?你难道心中没有数吗?乔家的棋局早已展开,而你,不过是一颗弃子罢了。”他语气一顿,仿佛刻意加重了每一个字的重量,“哦,对了,你的父母……已经成为这场斗争的牺牲品。”
乔婉娩身形一僵,指尖猛然收紧,声音因愤怒与震惊而颤抖:“你说什么?!”
黑衣人轻哂一声,目光犹如寒冰,语气冷酷而平淡:“你的堂兄乔宏飞和二叔乔彦祖早已联手,为了夺取家族的掌控权,他们毫不犹豫地将你父母铲除。就在他们赶来寻你时,便死在了我们的手里。”
他每说一句,乔婉娩的心便如坠深渊,那原本如钢铁般坚硬的信念,竟在这短短几句话中开始裂开缝隙。她胸膛起伏,呼吸变得急促,脑海中翻涌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