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雨后的山林显得格外清新。经过一夜的调息,乔婉娩感到身体已恢复了些许元气,尽管仍有几处内伤,但已不再如昨夜那般虚弱。她走出木屋,发现李莲花正站在院中,背对着她,目光望向远处的山峦,神情宁静。
乔婉娩走近,微微拱手道:“多谢李公子收留,梅若雪身无银两,避雨之恩无以为报,改日定当奉还。”
李莲花回过头,淡然一笑,声音依旧温和:“不必挂怀,举手之劳而已。”
乔婉娩微微点头,心中对他虽感激,但并不打算多留。她虽然未探听什么消息,但想来这四年,她在江湖中已是个已死之人,她现在不愿与人过多交集。她依旧保持着内心的警惕,既不愿透露过多关于自己的信息,也隐隐察觉到李莲花身上同样有着她难以探究的秘密。
“那我便不多打扰了,告辞。”乔婉娩再度拱手,随后转身迈步离去,斗笠微微遮住了她的脸庞,身影渐行渐远。
李莲花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掠过一丝熟悉感,那身影、那气质,似乎曾与记忆中的某人重叠。他的心中泛起一丝无法抑制的痛楚,阿娩的身影再度浮现脑海。
虽然江湖传言乔婉娩已在东海殉情,随李相夷一起葬身,但李莲花心中的隐痛从未完全消退。四年前,他以李相夷的身份东海一战后失踪,随后四顾门迅速解散,乔婉娩的死讯也随之而来。每当他听到这些传言,心中总会泛起阵阵悔恨与惆怅。
李莲花最初听闻乔婉娩“殉情”的传言时,李莲花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相信。乔婉娩曾写下的分手信如刺般扎在他的心上,让他不由得觉得这一定是某种荒谬的谣言。乔婉娩是外柔内刚的女子,她从不轻易屈服于命运,更不可能为他殉情而死。她那封信中字字泪痕,却分明是为了让他放手,放下那段因血雨腥风而无法延续的感情。
“阿娩不会这样……她比谁都坚强。”李莲花对自己说,声音轻得如风拂过湖面。然而,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却开始动摇。四年了,他在小渔村养伤期间,江湖中再无她的消息,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她曾那么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如今却成了江湖人口中的亡魂,带着他再也无法触及的遗憾和未解的疑惑。
他记得自己刚恢复行动时,虽然中毒后的身体依然虚弱,但心中那股执念却驱使着他来到传言中的悬崖边。悬崖险峻,峭壁直下,他俯瞰着深不见底的山谷,风吹动他的衣襟,却仿佛吹不散他内心的迷雾。“她不会死在这里……她还在某处,只是我还没找到她。”他这样安慰自己,却也知道,那时的他,根本没有体力去一探谷底的真相。
七载相识,五年相守。曾经的他们一同经历过风雨,同生共死,而如今,他却遍寻不到她。他回忆着她的笑颜,温暖如春风般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回响,可越是如此,他心中的痛苦便越深。她的尸体未曾见到,她的身影还在他心中萦绕,他又如何能相信她真的已经不在了?
“阿娩……如果你真的还在,何必让我独自一人留在这人世间……”李莲花目光幽远,心中却是无法言说的酸楚。
他知道自己无法再回到过去,江湖中的他已经不再是李相夷,而是隐姓埋名的李莲花。如今,他在这片江湖中游荡,表面平静淡然,实则在暗中寻找师兄单孤刀的下落,也寻找着乔婉娩的消息,哪怕只是一具遗体,他也希望能有个结果。
片刻后,李莲花转身走回了木楼中,继续他那孤独而漫长的追寻之路。
乔婉娩走出了山林,重新回到了人声鼎沸的江湖之中。她一路向南,来到了一处城镇,打算在此打探关于江湖的最新消息。四年的隐居生活让她对外界的风云变幻一无所知,此刻,她需要了解四年前东海大战后江湖的动荡与乔家的现状。
她进入了一间不算繁华但热闹的茶楼,寻了个角落坐下,低调地点了一壶茶,静静听着周围茶客的谈话。
“你听说了没?四顾门自从李相夷失踪后不久便解散了,如今只剩下个百川院,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可不是嘛!四顾门本是威震江湖的大门派,没想到李相夷一死,立马就分崩离析。”
“不过百川院还算撑得住吧,听说那帮老门生们依旧在百川院周旋,倒也还算是四顾门最后的尊严了。”
乔婉娩听到这些,不由得心中一沉。她早已料到四顾门难以长久维系,但她没想到,李相夷失踪后,四顾门竟会解散得如此迅速。四年前东海一战后,江湖对李相夷的消息众说纷纭,而如今的事实似乎是所有人都默认了李相夷的死亡。